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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淇淋在孩童的手中融化,甜腻的液体顺着蛋筒边缘缓缓下滑,滴落在人行道的地砖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江户川柯南——工藤新一,正努力扮演着一个七岁男孩应有的、对甜食毫无抵抗力的模样,但他眼角的余光却像最精密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过街角、车窗、以及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
他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寒意,仿佛被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盯上,鳞片刮过脊背。这种直觉救过他很多次。他猛地抬头,视线锐利地射向街道对面。
对面只有一排安静的商铺,几棵在晚风中摇曳的银杏树,以及一个匆匆走过的、牵着狗的老人。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了,柯南?”毛利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关切地问。
“……没什么,小兰姐姐。”他收回视线,用力咬了一口冰淇淋,冰凉的甜意在口腔里蔓延,却无法驱散心头那缕若有若无的阴霾。是错觉吗?还是……组织的人,已经渗透到了他日常生活的边缘?
他不敢深想。
我看着他那瞬间警惕又强自镇定的样子,缓缓收回目光,将身体更深地嵌入建筑物投下的狭长阴影中。不错的直觉,工藤新一。但还远远不够。
离开观察点,我回到车上,加密通讯器适时地震动起来。是琴酒。
“玩偶已经准备好了。”他的声音透过电流,带着一丝冰冷的愉悦,“找个合适的时机,送到我们的小侦探面前。”
“明白。”我简短回应,发动了汽车。
所谓的“玩偶”,指的是那些被组织判定为需要清除,但在清除前还可以废物利用,用来恐吓或传递信息的目标。这次的目标,是一个试图勒索组织外围成员的小公司社长。他手里有一些无关痛痒的证据,原本可以直接处理掉,但现在,他有了新的价值。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新闻播报了一则突发消息:某公司社长在自家车库内意外身亡,初步调查指向心脏病突发。报道镜头一闪而过,捕捉到了现场一个熟悉的矮小身影——江户川柯南正皱着眉头,试图绕过警戒线,却被目暮警官拦了下来。
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个社长死前极度惊恐扭曲的表情,看到了现场那看似完美无缺、实则处处透着诡异的“意外”布置。更重要的是,他在死者紧握的手心里,发现了一枚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属片——那是我故意留下的,属于组织某种特定型号子弹的弹壳底缘,经过处理,抹去了所有编号,但保留了独特的结构特征。
一个小学生,自然不会引起警方的过多注意,但他那双眼睛,一定会认出这是什么。
又过了两天,帝丹小学组织课外教学参观科技馆。在人群熙攘的宇宙展厅,一个巨大的、模拟星空的球形幕布下,一个放在长椅上的无人认领的背包里,传来了手机铃声。步美好奇地拉开拉链,随即发出惊恐的尖叫。
包里没有手机,只有一个还在滴答作响的简易计时器,下面压着一张打印的字条:「好奇的代价」。
警察和爆破处理班迅速赶到,疏散了人群。最终证实那只是一个恶作剧道具,没有任何危险性。但整个过程,都被远处高楼上,透过狙击镜观察的我尽收眼底。我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在最初的慌乱后,立刻变得异常冷静,他拦住想要冲上去的同伴,迅速向带队老师和高木警官说明情况,那双眼睛里的惊疑和愤怒,几乎要穿透遥远的距离,灼烧到我身上。
他在联想。将社长的“意外”死亡,和这次针对少年侦探团的、赤裸裸的警告联系起来。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反应如何?”琴酒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鱼饵咬钩了。”我调整着狙击镜的焦距,十字准星稳稳地套在那个茶发小女孩——灰原哀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开。“他开始害怕了,不仅仅是为自己。”
“恐惧是最好的催化剂。”琴酒冷笑,“让他慢慢品尝。下一个目标,选那个总是跟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圆脸小女孩,还是那个茶色头发的?”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晚餐的菜单。
我沉默了一下,看着镜头里步美被吓哭后,被柯南和灰原安慰的样子。“圆脸的那个吧。冲击力更强。”
“随你。别玩脱了。”琴酒切断了通讯。
我收起狙击枪,拆卸,装入特制的琴盒。离开天台时,夕阳正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我知道,工藤新一此刻一定在疯狂地调查,试图找出任何与组织相关的蛛丝马迹,试图保护他身边的人。
但他不知道,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在为我们这场精心编排的戏剧,增添更多的趣味和……绝望。
我走下楼梯,融入东京街头逐渐亮起的、璀璨而冰冷的灯火之中。
这场为他量身定做的、缓慢的凌迟,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甚至不知道,执刀的人,此刻正与他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