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大厅的空调嗡嗡作响，吹得我后颈发凉。手里攥着的准考证被汗浸湿了一角，边角卷起来像只受伤的蝴蝶。
前世的今天，我正躲在出租屋里哭。那天陆子轩说师大分数线太高，劝我改报普通师范。我说我想当老师，他说普通师范也够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怕我和苏明月上同一所大学。
"同学，往前走啊！"
身后的人推了我一把。抬头看见电子屏上滚动着分数线，我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分数。比去年师大录取线高二十三分。
"林婉清？"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下意识往前挪了半步，却被一只手掌抵住肩膀。
"让我看看你的志愿表。"
陆子轩的手掌贴着我肩膀，温度透过校服渗透进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袖口磨出了毛边。
"你怎么知道我来填志愿？"
"教导主任说今天要交志愿表。"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像是我们还停留在高考前的时光，"婉清，我知道你想报师大。"
我的手指蜷缩起来。这张志愿表上，我已经填好了"省重点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
"但是......"他顿了顿，手往下滑到我手臂上，"师大今年分数线涨了。听说要高出重点线四十分。"
我猛地转身。十七岁的陆子轩站在面前，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总是这样，说话时眼睛会不自觉地往左偏。
"你特意来告诉我这个？"
"我只是......"他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你还记得吗？这是你写给我的字条。'只要你过得好'。"
我的喉咙发紧。那年冬天我在服装厂加班，手指被缝纫机扎出血。陆子轩来看我，我把最后半个月工资塞给他。
"现在轮到我了。"他抓住我的手腕，"我爸的病治好了，我要报答你。"
"怎么报答？"我盯着他发红的眼尾，"替我填志愿？还是替我活着？"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有人喊："快看！苏明月来了！"
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从电梯里走出来。她的马尾辫扎得一丝不苟，手里抱着牛皮纸袋。
"婉清！"她老远就挥手，"我特意给你带来报考指南。"
陆子轩的手松开了。他往后退了半步，站在我和苏明月之间。
"师大今年竞争很激烈。"苏明月把资料递过来，指甲涂着透明指甲油，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我建议你考虑一下其他学校。"
"比如？"
"市师范学院也不错。"她翻到某一页，"你看这个数据——近三年师范类就业率......"
我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表格。就像前世离婚那天，陆子轩拿出的家庭开支清单。每一分钱都记着我的付出。
"你们商量好的？"
"什么？"苏明月眨眨眼，香水味飘过来，是那种昂贵的木质香。
"先是分数线警告，再是就业前景分析。"我把志愿表抱在胸前，"生怕我考上理想的大学？"
陆子轩往前迈了一步："婉清，我们是为你好。"
"为我？"我笑起来，"当年你是不是也这么说？'我爸爸欠了苏家的钱'，'我只是为了还债才和你在一起'，然后呢？"
苏明月的表情变了。她的手指快速翻动资料页，纸张发出沙沙声。
"那张录取通知书，是你求着陆子轩要的吧？"我逼近一步，"还是他偷偷塞给你的？"
"你胡说什么！"她的指甲掐进掌心，"是我自己考上的！"
"是吗？"我盯着她手腕内侧的疤痕，那是去年体育课摔的，"那你为什么不敢去看当年的录取档案？"
陆子轩伸手想拦，被我躲开。大厅广播正在叫我的名字："请林婉清同学尽快到窗口填报。"
"让开。"
苏明月没动。她的眼睛里闪过我熟悉的光，就像前世我咽气时她站在病房门口露出的笑容。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压低声音，"你爸在教育局工作。你早就查过我的分数。"
她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陆子轩的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拉我。
"婉清......"
我甩开他的手。走到填写区时，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迹。想起重生那天写的日记："这一世，我要为自己而活。"
"同学，签字确认。"
我把志愿表推过去，在签字栏郑重写下名字。陆子轩冲过来时，我已经按下了指纹。
"你疯了吗！"他拽住我胳膊，"师大肯定不会要你！"
"是吗？"我直视他的眼睛，"那正好，我就不用再看到你们这对狗男女。"
人群发出窃窃私语。苏明月站在远处，手指捏着牛皮纸袋边缘。我看见她转身进了招生办办公室。
"等等。"我扯开陆子轩的手，"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当年你们怎么对我，现在我要十倍奉还。"
阳光从玻璃顶棚漏下来，照在志愿表上。我的名字后面跟着鲜红的指印，像朵盛开的花。
走出大厅时，我装作不经意回头。看见苏明月正把一个牛皮信封交给招生办的王老师。信封右下角有个蓝色火漆印，像滴凝固的眼泪。
"原来如此。"
我靠在墙边，听着他们的对话。
"林婉清的志愿表已经提交了。"
"知道了。"王老师接过信封，"苏教授的推荐信，我们会重点考虑的。"
苏明月转身时，我闪进消防通道。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苏教授？"我握紧口袋里的手机，"看来，这才只是开始啊......"
蝉鸣声突然大了起来。我望着天空，阳光刺得眯起眼睛。风吹过来时，带着不知哪家店铺的炒菜香。
[未完待续]我攥着志愿表往填写区走，指尖在"省重点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那一栏来回摩挲。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陆子轩和苏明月一前一后跟着。
"婉清......"
陆子轩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盯着表格上密密麻麻的填报说明，想起重生那天在宿舍翻到的旧报纸。头版新闻写着"教育局严查高考志愿填报违规行为"，配图就是这个志愿大厅。
"同学，请提交志愿表。"
窗口后的老师伸出手。我正要把表格递过去，陆子轩突然冲上来按住我的手。
"你确定要报师大？"
他的手掌压在我手背上，指甲掐得生疼。苏明月适时开口："我听说今年汉语言文学竞争特别激烈。"
我猛地抽回手。表格飘落在地，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陆子轩蹲下身捡表格，我看见他袖口磨破的毛边蹭过纸张。
"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我把表格抢过来，"教导主任没让你们去办公室写检查？"
陆子轩愣住了。苏明月脸色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把表格举起来晃了晃，"当年你们背着我干的好事，这一世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人群又开始骚动。有人喊："快看！志愿提交截止时间快到了！"
我转身就往窗口挤。陆子轩拽住我胳膊，苏明月在另一边轻声说："婉清，听我们一句劝......"
我甩开他们，把表格拍在窗口。钢笔尖在签字栏停顿了一下，墨迹洇开一朵小花。
"等等！"
陆子轩挤到窗口。我按下指纹时，听见苏明月对招生办老师说："林婉清这孩子心理状态不太稳定......"
阳光从玻璃顶棚漏下来，照在指纹上亮晶晶的。风吹进来时，带着不知哪家店铺的炒菜香。
我装作不经意回头，看见苏明月正把一个牛皮信封交给招生办的王老师。信封右下角有个蓝色火漆印，像滴凝固的眼泪。
"原来如此。"
我靠在墙边，听着他们的对话。
"林婉清的志愿表已经提交了。"
"知道了。"王老师接过信封，"苏教授的推荐信，我们会重点考虑的。"
蝉鸣声突然大了起来。我望着天空，阳光刺得眯起眼睛。风吹过来时，带着不知哪家店铺的炒菜香。
"苏教授？"我握紧口袋里的手机，"看来，这才只是开始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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