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直接动手……
唔，这话说得，倒也有点道理。直接打打杀杀，确实显得她没什么技术含量，也容易引来像刚才那样剧烈的世界崩塌，看云辞那心疼的样子，怕是真要掏空家底了。
那么——
间接动手也行是吧？
不能亲手捏碎“世界支柱”的喉咙，那……让他们自己走向毁灭的深渊，总不算“直接”了吧？
*
康熙二十年，秋。
京城的秋雨，没有夏日的泼辣，倒是缠绵得很。
雨水顺着院中那棵老槐树的叶尖、沿着正房屋檐的瓦当，连成冷冰冰的线，直直砸向地面。
青石板上的积水被砸得四处迸溅，混着泥土的浑黄，成了肮脏的水花。
仆妇们深色的裤脚早已湿透，沾染上泥泞，匆匆往返于正房与院落之间，将那压抑不住的痛呼与血腥气，连同这满院的泥水，一并带出带入。
整个正院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稳婆压着嗓子的指令、丫鬟们急促却放得极轻的脚步声、以及那从紧闭门扉后逸出的、主母觉罗氏死死咬住唇齿却仍抑制不住的痛吟，像一根无形的弦，死死绞紧了每个人的心神。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紧绷中，一声婴孩清亮至极的啼哭，如同利剑，骤然刺破了重重雨幕与压抑！
守在院中的乌拉那拉·费扬古，这位年轻的御前侍卫、初次即将为人父的男人，在听到哭声的瞬间，紧绷的心神骤然一松，竟是不由自主地腿一软，向前踉跄了半步。
“大人！”
身旁眼明手快的小厮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稳住了他有些狼狈的身形。
费扬古借着搀扶站稳，脸上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与骤然放松的茫然，随即，那茫然的底色迅速被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所覆盖。
他甚至来不及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目光便已急切地、死死锁住了那扇终于传来好消息的产房房门。
终于，那扇紧闭的产房门“吱呀”一声被从内拉开。
京中颇负盛名的老稳婆，脸上堆满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裹在红色襁褓里的婴孩，快步走了出来。她先是利落地一个蹲身福礼，随即声音洪亮地报喜：
“给大人道喜了！福晋洪福齐天，生产顺遂，母女平安！您瞧，是位极健康的小格格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特意将襁褓往下放了放，好让费扬古能看清婴孩的面容。
只见那初生的女婴，皮肤尚且红彤彤的，却不像一般婴孩那般皱巴，反而能看出眉眼的精致轮廓。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她光洁饱满的眉心之间，竟天然生着一道淡红色的、栩栩如生的祥云纹路！
稳婆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叹，补充道：“大人您瞧，小格格这眉心的祥云，老婆子接生半辈子，从未见过这等吉兆！这位小格格，定是个有大福气的贵人啊！”
费扬古闻言，心头猛地一震。
在那极短的瞬间，还来不及激荡起半分不是儿子的惋惜，一股更强烈的喜悦，便如同汹涌的春潮，瞬间将他淹没。
他凝望着女儿眉心的那抹祥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指尖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女儿娇嫩的脸颊，那柔软的触感直抵心房。
“好，好！平安就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激动与骄傲，“我乌拉那拉·费扬古的格格，自然是带着福气来的！”
费扬古的目光牢牢锁在那一团红色的襁褓上，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他头也不回地向后一伸手，常年随侍在侧的管家立刻会意，将一个早已备好的、沉甸甸的织锦荷包放入他手中。
那荷包的份量让经验老道的稳婆眼角笑纹都深了几分。
费扬古直接将荷包塞进稳婆怀里，动作干脆利落，声音因激动而显得格外洪亮：“好！赏！府中上下，统统有赏！”
满院的仆从脸上顿时绽出由衷的喜色，气氛瞬间松快了不少。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费扬古猛地向前踏了一步，目光急切地投向稳婆身后那扇依旧垂着的门帘。
“福晋……福晋怎么样了？她可还安好？”
稳婆脸上堆着笑，连声回道：“大人放心，福晋一切都好，只是累极了，瞧过小格格便安稳睡下了。”
她说着，便小心翼翼地将那红色襁褓往怀里拢了拢，作势要转身送回房内。初生的小儿，可不能在这外头久待。
费扬古伸出的手微微一顿，终究是收了回来。他目光黏在那襁褓上，看着那小小的的女儿被稳稳抱走，直到门帘垂下，隔绝了他的视线。
他并未立刻离去，只是独自在原地又呆立了片刻。
直到里间隐约传来丫鬟们轻手轻脚收拾的细微声响，他才仿佛蓦然回神。
深深地望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费扬古这才转过身，脚步略显迟缓地离开了正院。
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间的喧嚣与雨声。产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与安神香的暖香交织在一起。
觉罗氏身边最得力的嬷嬷使了个眼色，一位早已候在一旁、衣着干净整洁的奶娘便悄无声息地上前。
她是觉罗氏精挑细选出来的，家世清白，性情温厚，身子骨也康健。
她先是朝着床榻方向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从稳婆手中，万分小心地接过那个小小的、却无比珍贵的襁褓。
她的动作轻柔，像是在碰触一件稀世珍宝。
她寻了个妥帖的姿势坐下，正准备解开衣襟，喂这位身份尊贵的小格格第一口奶。就在这时，那原本似乎睡着了的婴孩，忽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清澈的眸子，不像寻常新生儿那般混沌迷蒙，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明与冷静，就这么平静无波地看向正准备哺育她的奶娘。
明明刚出生的孩子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
但奶娘还是被这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凛，动作下意识地顿住了。
这……这哪里像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儿的眼神？
小改了一下女主出生的时间，很烦，搜了一下资料怎么都对不上时间线，只能自己凭感觉了呜呜呜呜，别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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