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时,卫韫只觉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疼。
睁眼是熟悉的雕花床顶,浅梨木的纹理浸着年月的温润,帐幔是大嫂楚瑜偏爱的月白色,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这是他少年时在卫家老宅的卧房。
他猛地坐起身,胸口的伤被牵扯,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不是梦?他不是该在雁门关的乱军中战死,闭眼时满是对大嫂未能说出口的牵挂与遗憾,还有那跨越叔嫂名分的、不敢宣之于口的妄念?
楚瑜“你醒了?”
清润柔和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卫韫浑身一僵,猛地转头。
楚瑜端着一碗温水站在床前,素色襦裙衬得她身姿窈窕,眉眼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愁绪,却依旧端庄温婉。她是他的大嫂,是兄长卫凛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重生一世,最该敬而远之的人。
卫韫“大、大嫂?”
卫韫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惶,
卫韫“你怎会在此?”
他记得,这一世的此刻,他该是因顶撞父亲被责罚,又偷偷跑去演武场练剑,不慎被暗器所伤,卧病在床。前世他醒来时身边只有小厮,怎会是大嫂在此照料?
楚瑜走到床前,将碗递到他唇边,指尖带着微凉的暖意:
楚瑜“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又惦着兄长的事伤心难平,但身子是根本,怎能拿自己的安危赌气?”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切,可卫韫的心却像被滚烫的烙铁烫了一下,慌乱得无处安放。他是重生之人,知晓往后的种种——兄长战死,卫家逢劫,是眼前这个女子,以长嫂之名,撑着摇摇欲坠的卫家,护着他长大。
前世他隐在心底的情愫,在重生的此刻,竟因这近距离的接触,疯长得分外汹涌。
楚瑜“先喝点水。”
楚瑜见他发怔,语气又软了几分。
卫韫下意识地张口,温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下心底的燥热。他偏过头,不敢再看她清澈的眼眸,那里面的坦荡与关切,让他那点不该有的心思显得愈发卑劣。
楚瑜却没容他回避,放下空碗后,伸手便去解他的衣襟。
卫韫“大嫂!”
卫韫惊得浑身绷紧,下意识地想躲,却被楚瑜按住肩膀。她的指尖微凉,按在他肩头,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沉稳。
楚瑜“伤口不能捂着,得换药了。”
楚瑜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锦缎的衣襟被她轻轻撕开,带着体温的布料滑落,露出肩头至胸口的伤口。那伤口不算浅,还渗着淡淡的血渍,暴露在空气中时,突如其来的冷空气让卫韫打了个冷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这份太过亲近的接触。
他是男子,她是他的长嫂,这般肌肤相亲,早已逾越了界限……
卫韫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耻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锦被,指节泛白。视线落在楚瑜低垂的眉眼上,她的睫毛纤长,认真地看着他的伤口,神情专注,没有半分轻佻。
可越是这样,卫韫心里越煎熬。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大嫂的心思,这份心思本就违背……如今这般近距离的触碰,更让他觉得自己是在亵渎……。
要是被大嫂知道……
楚瑜将药粉倒在掌心,指尖轻轻揉开,带着药草的微凉触感落在伤口上时,卫韫的身体猛地绷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细腻,那轻柔的力道,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让他心头一阵战栗。
楚瑜“忍着些,这药止血快。”
楚瑜轻声道,指尖微微用力,想将药粉均匀涂抹在伤口深处。
卫韫“嫂嫂……我疼。”
卫韫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疼到难以忍受,而是这份羞耻与心动交织的煎熬,让他几乎撑不住。他不敢抬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将脸埋在臂弯里,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楚瑜的动作顿了顿,指尖的力道放得更轻了:
楚瑜“是不是弄疼你了?”
她的语气带着歉意,全然是长辈对晚辈的体恤,可听在卫韫耳中,却像是一根细针,轻轻刺在他心上。他知道,大嫂从未有过旁的心思,她只是在履行长嫂的职责,照料受伤的小叔。
是他自己,怀揣着不该有的妄念
药香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楚瑜发间淡淡的兰香,萦绕在卫韫鼻尖。他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感受到她呼吸的轻拂
重生一世,本想护她周全,却未料开局便是这般令人心乱如麻的亲近。
楚瑜细细涂完药,拿出干净的纱布想为他包扎,抬眼却见卫韫依旧埋着头,耳根通红,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她微微蹙眉,却也只当他是少年人脸皮薄,轻声道:“好了,包扎好便歇着吧,往后莫要再这般莽撞了。”
卫韫闷闷地应了一声,不敢抬头。直到楚瑜收拾好药碗,转身离去,房门轻轻合上的那一刻,他才抬起头,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眼底满是挣扎与痛苦。
重生的喜悦早已被煎熬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