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却在此时被人毫无预兆地推开。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官走了进来,为首的中年男人面容严肃,目光锐利地扫过病床上的祁葭。
祁葭的心猛地一沉。
警察?
他们怎么来了?
她这才想起那个报警的渔民张叔。
自杀……在任何地方都不是一件小事。
一旦被定性,档案上就会留下永远的污点。
更重要的是,要是被陆承宇和苏晚晴知道,他们一定会拿这个大做文章!
说她精神有问题?用舆论把她彻底踩死?
呵,想得美。
“祁小姐是吧?我们来了解一下你落水的情况。”
为首的刘警官公事公办地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祁葭抬起苍白的脸,迎上他的视线。
就是现在!
精神,前所未有地集中。
嗡的一声轻响,对方脑海中的念头,如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
【唉,看样子又是为情所困的小年轻。】
【只要不是刑事案件,赶紧录完口供结案,队里还有一堆事呢。】
原来如此。
祁葭瞬间就懂了。
前一秒还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取而代之的,是恰到好处的脆弱与悲伤。
她的眼眶,说红就红,声音带着一丝哭过的沙哑,却条理清晰。
“警官,我……我跟男朋友分手了。”
“心情不好,一个人去江边吹风,想冷静一下。”
“天太黑了,我哭得有点头晕,脚下没注意,一滑就……”
她没有说得太满,恰到好处的停顿,将一个失恋少女意外失足的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这套说辞,完美地迎合了刘警官想要“快速结案”的心理预期。
果然,刘警官那张严肃的脸上,神情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下来,甚至还带上了一丝长辈般的劝慰。
“小姑娘,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为了个男人不值得。”
他身后的年轻警员飞快地做着笔录,一切都朝着祁葭预想的方向发展。
几分钟后,刘警官合上本子,公式化地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便带着人离开了。
干净利落。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祁葭脸上所有的柔弱与悲伤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
演的真累。
她拿起枕边的手机。
没有联系任何一个所谓的朋友。
那些虚伪的安慰,她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听。
她直接打开了浏览器,在搜索框里,一字一顿地输入。
“临海市,最好的知识产权律师。”
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信息,祁葭的目光飞速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王律师。
简介上写着:从业十五年,专攻知识产权与商业侵权领域,以打硬仗、啃硬骨头著称。
就是他了。
祁葭毫不犹豫地拨通了他律所的电话。
“您好,我想预约王律师,咨询关于设计作品版权被侵占的案子。”
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像一个刚刚“失足落水”的人。
……
办好出院手续,祁葭在医院门口找到了正准备离开的老渔民张叔。
她将自己卡里仅剩的几万块钱全部取了出来,用一个信封装着,连同垫付的医药费单据一起,递了过去。
“张叔,这是医药费,剩下的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救了我的命,这点钱不算什么,您必须收下!”
祁葭的态度很坚决。
张叔黝黑的脸上满是局促,连连摆手。
祁葭看着他,下意识地发动了能力。
没有算计,没有策略,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这位善良老人的想法。
【这孩子,总算是想开了。】
【好人有好报,这就够了,我哪能要她的钱啊……】
最朴实,也最温暖的念头。
祁葭鼻尖一酸,眼眶微微发红,却硬生生将快涌出眼眶眼泪逼了回去。
她将信封强行塞进张叔怀里,然后退后一步,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
说完,她转身,再没有回头。
阳光刺破云层,洒在她身上,带着久违的暖意。
过去的祁葭,那个天真、愚蠢、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的祁葭,已经死在了冰冷的临海江里。
现在的她,是一个全新的祁葭。
是一个,马上要踏入战场的复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