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警花的好奇心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刑警队办公室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叶诗涵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面前摊开着两份报告。一份是昨晚对那两名昏迷跟踪者的初步审讯记录，另一份是技术科对那辆黑色无牌雅阁的初步勘察报告。
结果令人沮丧，也让她心中的疑云更重。
两名跟踪者醒来后，口径一致得像是提前背过台词——他们声称只是普通的偷车贼，看到豪车临时起意跟踪，想找机会下手。对于信号屏蔽器、以及为何精准跟踪苏凌雪等问题，一概矢口否认，咬定是巧合。没有前科，身份信息经过核实，表面上看确实只是两个胆大包天的毛贼。
但叶诗涵一个字都不信。普通的偷车贼，会用上专业级的信号屏蔽设备？会有那种面对审讯时，眼神深处隐藏的镇定和漠然？
更让她在意的是技术科的报告。车辆是报废车套牌，发动机号和车架号都被刻意磨掉，车内清理得异常干净，几乎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或毛发。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头枕上，提取到两种不同的、极其细微的纤维，不属于两名嫌疑人当时的衣着，来源不明。
而最关键的，是关于那两名嫌疑人如何昏迷的鉴定结果——颈侧发现微小针孔，检测到微量高浓度镇静剂成分，注射手法极其专业，瞬间起效，剂量精准控制在致昏迷而无生命危险的临界点。
“一击制敌，专业手法，用针……这可不是普通见义勇为者能做到的。”叶诗涵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陈默的身影。幼儿园门口那电光火石间的出手，废弃仓库区（她后来调取周边模糊监控，发现陈默的出租车曾在附近出现）可能的关联，以及昨晚那鬼魅般解决雅阁内嫌疑人的黑影……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那个看似平凡的出租车司机。
她拿起内线电话：“小刘，帮我查一下车牌江A·XJ347的出租车，昨天傍晚到今天凌晨的所有行车轨迹和停靠点，要详细。”
她必须弄清楚，这个陈默，到底是什么人？
……
与此同时，陈默正将他的出租车停在4S店的维修车间里。刹车系统被人动了手脚，虽然他自己能修，但需要一个合理的渠道让车辆“恢复正常”。
维修师傅检查后，啧啧称奇：“哥们，你这刹车油管老化渗漏得挺厉害啊，幸好发现得早，没出大事！不过这磨损程度……不像自然老化啊。”
陈默面色如常，递过去一支烟：“可不是嘛，昨天就感觉有点软，吓我一跳。师傅，麻烦帮我换最好的，安全第一。”
他语气平淡，将人为破坏轻描淡写地归结为车辆老化。有些事，没必要点破，暗中观察往往比打草惊蛇更有价值。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加密信息，来自一个未知号码。内容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安全，已潜伏。”
是影子。陈默眼神微动，删除了信息。影子安全，意味着他带出去的情报和那块“龙王令”碎片暂时无恙。这让他可以更专注于江海市这边的棋局。
叛徒在“龙狱”内部，级别不低，并且可能已经将触角伸到了江海市。他们的目标，除了清理知情人，很可能就是寻找失落的“龙王令”。苏凌雪被跟踪，是巧合，还是她也无意中卷入了这个漩涡？
他需要近距离观察苏凌雪，以及她身边的人。
正想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显示是昨天的那个号码——苏凌雪。
“陈先生？”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少了几分昨天的盛气凌人，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我的车已经送到修理厂了，关于维修费用……”
“苏小姐定个时间地点，我过去处理就好。”陈默接口道。
苏凌雪报了一个市中心高档咖啡馆的地址和时间：“下午三点，可以吗？”
“可以。”
挂断电话，陈默目光沉静。机会，来了。
……
下午两点五十分，陈默提前十分钟来到了那家名为“墨韵”的咖啡馆。环境优雅静谧，客人不多，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
他选了一个靠窗又能观察到大部分入口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最普通的柠檬水。
三点整，苏凌雪准时出现。她今天换了一身藏蓝色的职业套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长发挽起，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气质依旧冷艳，但眉宇间似乎藏着一丝疲惫。
她看到陈默，径直走了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这是4S店出具的维修单。”苏凌雪从精致的爱马仕手包里拿出一张单据，推到陈默面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今天穿的依然很普通，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但坐姿挺拔，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完全不像一个需要为修车费发愁的出租车司机。想到昨晚那惊魂的追逐，以及叶诗涵隐晦的提醒，她越发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
陈默拿起单据看了一眼，金额不菲，足够他跑好几个月的出租车。他脸上没有任何肉痛或者为难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没问题。现金还是转账？”
他的爽快反而让苏凌雪愣了一下。她本以为对方会讨价还价，或者找借口推脱。
“转账吧。”她报出自己的银行卡号。
陈默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很快，苏凌雪的手机收到了到账短信。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苏凌雪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入账信息，再看向陈默，终于忍不住问道：“陈先生，昨天……谢谢你提醒我追踪器的事。还有，昨晚……”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叶警官说，跟踪我的人被抓到了，但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陈默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能穿透人心：“苏小姐是生意人，生意场上，难免会得罪人。或许只是商业竞争对手的小动作。”
他避重就轻，将问题推回了商业纠纷。
苏凌雪蹙起秀眉，她不相信。商业竞争会用上GPS追踪和亡命追逐？但看陈默的样子，显然不打算多说。
“另外，”陈默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地抛出一个问题，“苏小姐最近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人？或者，有没有收到什么不同寻常的礼物、邀请函之类的东西？”
他问得随意，仿佛只是闲聊。
但苏凌雪的心却猛地一跳。不同寻常的礼物？她突然想起，大概半个月前，她收到过一个匿名寄到公司的快递，里面是一个造型古朴、材质不明的金属盒子，打不开，也查不到来源。她当时以为是某个合作方送的样品或者恶作剧，随手放在了办公室的书架上，后来事情一多，就忘了。
难道……
她的表情细微变化，没有逃过陈默的眼睛。
“怎么？苏小姐想到了什么？”他适时地问道，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引导的力量。
苏凌雪看着陈默那双深邃的眼睛，犹豫了一下，那股莫名的信任感再次涌上心头。她正想开口——
“叮铃铃——”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风铃清脆作响。
一个穿着警服，英姿飒爽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叶诗涵。她的目光在咖啡馆内扫视一圈，立刻锁定了窗边的陈默和苏凌雪，径直走了过来。
“苏小姐，陈先生，这么巧？”叶诗涵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眼神却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最后定格在陈默脸上，“我正好在附近巡逻，看到两位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没打扰你们吧？”
她的出现，恰到好处地打断了苏凌雪即将说出口的话。
陈默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迎向叶诗涵探究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叶警官，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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