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沉默与百事大吉

第五章 大年初一·客厅里的沉默与百事大吉

时间：接第四章，傍晚时分

地点：彩虹中国人家中客厅、厨房

人物：全体家庭成员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回到了家。屋子里瞬间被行李、寒暄和从四面八方带来的寒气与温暖填满。红外线麻利地安排着：“青先生，帮你外公把行李拿到客房。蓝先生，给爷爷奶奶拿拖鞋！红姑娘，来厨房帮我准备一下。”

瞬间，家被分割成两个清晰的空间：忙碌的厨房与看似闲适的客厅。

厨房里，是井然有序的温暖。红外线系上围裙，开始处理晚上更丰盛的菜肴。红姑娘在一旁安静地打着下手，洗菜、剥蒜，动作轻柔而利落。母女俩话不多，却有种默契的节奏。锅里的水开始发出轻微的嘶响，带着食物即将烹煮的期盼。

客厅里，则是另一番景象。茶几被特意收拾出来，上面摆满了迎接新年的吃食。四个精致的瓷盘里分别盛着：

* 韵果：一种染成红绿丝的蜜饯果子，颜色鲜亮。

* 皂儿糕：洁白软糯的米糕，点缀着红丝。

* 蜜酥：金黄酥脆，表面沾着晶莹的蜜糖。

* 银杏果：炒熟的白果，带着微微的苦香。

最引人注目的是茶几中央那个大大的 “百事大吉”盒。这是一个漂亮的漆木盒子，里面被分隔成许多小格，每一格都放着寓意吉祥的零食：

* 柿饼、荔枝干、龙眼干——寓意“事事顺利”。

* 栗子、薯枣——寓意“早立子”、“甜蜜有成”。

* 花生、瓜子、核桃、开心果——象征多子多福、开开心心。

* 各色糖片和棒棒糖，则是专为孩子们准备的甜蜜。

左白爷爷饶有兴致地拿起一颗银杏果，对玫外线说：“这白果好啊，温肺益气，过年吃油腻了，正好解一解。”右白奶奶则笑着抓了一把开心果和瓜子，塞到凑过来的玫姑娘和略显拘谨的黄姑娘手里：“吃，孩子们，随便吃，自己家别客气。”

左黑奶奶也笑着，拿起一个柿饼递给安静坐在一旁的绿先生：“小绿，吃个柿饼，甜甜蜜蜜。”

蓝先生最是活跃，眼睛在百事大吉盒里来回扫荡，最终目标明确地抓起一根棒棒糖，又迅速剥了颗荔枝干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

然而，在这片祥和热闹的氛围中，有一个身影却显得格格不入。

右黑爷爷——红外线的父亲，那个一向声音洪亮、说一不二的山东老汉，此刻却只是深深地陷在沙发里。他腰板依然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有些空茫地望着窗外逐渐浓重的夜色。茶几上那些寓意美好的糕点、干果，他一样都没碰，甚至连面前的茶水都没有喝一口。

他异常的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客厅欢快的基调上。左白爷爷试图跟他聊几句今年的收成，他也只是“嗯”、“啊”地简单应着，心思明显不在这里。

玫外线察觉到了岳父的异常，他拿起一块皂儿糕，递过去，放轻了声音说：“爸，您尝尝这个，小线（红外线）一早起来特意去老字号买的，软和，不费牙。”

右黑爷爷像是被从很远的地方叫了回来，他看了一眼女婿，又看了看那块洁白的米糕，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缓缓地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

“你们吃吧……我，不饿。”

厨房里，红外线正麻利地切着菜，红姑娘轻声问：“妈，外公怎么了？好像不高兴？”

红外线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朝客厅方向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轻叹了口气：“可能……是累了吧。一路上辛苦。”

但她切菜的动作，却不自觉地加快了些许，仿佛想用这厨房里的忙碌和即将升腾的饭菜香气，尽快驱散那笼罩在父亲心头、无人能言的阴霾。客厅里的谈笑风生，与右黑爷爷凝固般的沉默，形成了一种微妙而令人不安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