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守岁·与白居易的隔空对话
时间:正月初五,深夜
地点:书房
人物:玫外线
夜深了。白日的忙碌与刻意的喧闹都已散去,家里显得格外空旷和安静。红外线疲惫地睡下了,孩子们也各自回了房间。只有书房还亮着一盏孤灯。
玫外线毫无睡意。他独自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一本泛黄的《唐诗三百首》。书页停留在一首熟悉的诗上,是白居易的《客中守岁》。
他低声吟哦着上面的诗句:
守岁尊无酒,思乡泪满巾。
始知为客苦,不及在家贫。
短短二十个字,像一根极细的针,精准地刺中了他此刻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仿佛能看到一千多年前,那位同样在除夕夜无法归家的诗人,独自坐在异乡的寒夜里,面前连一杯可以聊以慰藉的薄酒都没有。思念家乡和亲人的泪水浸湿了手中的巾帕。那一刻诗人才真正明白,客居在外的孤苦,远甚于在家时的清贫。
以前读这首诗,他或许会感叹,但无法真正体会。而今年,在这个刚刚失去了岳父的春节,在这座充满了回忆却又因缺失一人而显得空荡的房子里,他忽然间懂了。
右黑岳父的离去,让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尝到了“为客苦”的滋味——不是身在异乡为客,而是在人生这场漫长的旅途中,永远失去一位至亲后,那种灵魂骤然失怙、再无归处的“客居”之感。往后再热闹的团圆年,也注定缺了一角,再也回不到“在家”的完整。
他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上的字句,思绪飘得更远。他仿佛看到了中唐的那个夜晚,灯烛昏暗,年迈的白居易独自坐在案前。他是在哪里?是贬谪之地,还是旅途之中?窗外或许有零星的爆竹声,更反衬出他馆舍的冷清。
(以下为介入性想象段落)
玫外线几乎能“看到”,那位伟大的诗人是如何写下这首诗的。
他或许刚给家人写完一封报平安的家书,放下笔,巨大的孤独感便如潮水般涌来。他提起笔,想写首诗排遣,可“守岁”二字刚落纸,便意识到身边连个可以共饮一杯、行个酒令的亲友都没有(尊无酒)。一种尖锐的酸楚直冲鼻梁和眼眶,他并不是想哭,但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滴落,濡湿了衣袖(泪满巾)。
他停下笔,怔怔地坐着。往昔在长安、在家乡与亲人守岁的热闹场景历历在目,哪怕当时清贫,但那份温暖是真实的。直到此刻,他才无比清晰地比较出这两种苦楚的差别:漂泊无依的精神之苦,远胜于物质上的匮乏(始知为客苦,不及在家贫)。这个“始知”,是血泪换来的领悟,带着锥心刺骨的痛感。
诗写完了,他或许会轻轻吹干墨迹,然后对着摇曳的灯烛,长长地、无声地叹息一声。这声叹息,穿过一千多年的时光,此刻,在玫外线的书房里,得到了最深沉的回响。
(介入性想象结束)
玫外线睁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合上诗集,走到窗边。窗外是都市不夜的灯火,早已没有了古时的静谧,但人心的孤寂与对团圆的渴望,古今皆同。
他失去了一位重要的家人,体会到了“为客”之苦。但同时,他也更深刻地理解了“在家”的珍贵——珍惜眼前还在的亲人,珍惜这个虽然悲伤但依然完整的家。
白居易在孤苦中留下了诗篇,而他,或许应该用接下来的日子,去填补那份缺失,守护好眼前人。这,也许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
夜,更深了。但黎明,总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