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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宿主,副本即将崩塌

地窖里的日子,是重复的阴暗与拉扯。

顾寒星的伤时好时坏,右臂的骨折没能得到正经医治,只能靠着沈砚扔来的劣质夹板固定,疼得他夜里常常睡不着,冷汗浸湿了单薄的被褥。铁链的长度刚够他够到墙角的水桶和干粮,每一次挪动,手腕都会被磨出红痕,旧伤叠新伤,很快就结了层厚厚的痂。

沈砚每天会来两次,一次送水和干硬的饼子,一次换药。他的动作永远粗暴,倒伤药时从不管顾寒星的痛呼,包扎时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伤口勒进骨头里。可顾寒星从不反抗,只是默默忍着,偶尔在沈砚转身时,轻声说一句:“你也记得上药,你的肋骨……”

“闭嘴。”沈砚总会立刻打断他,眼神冷得像地窖里的石头,“轮不到你关心。”

但顾寒星看得清楚,沈砚自己的旧伤也没好利索。他咳嗽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会在角落里咳上好一阵,用手帕捂住嘴,再拿开时,帕子上总会沾着暗红的血渍。顾寒星看着心疼,却不敢多问,只能趁着沈砚送食物时,把自己那份饼子掰下大半递过去:“我吃不了这么多。”

沈砚从不会接,只会一脚踹开他的手,饼子掉在地上,沾满灰尘。“顾寒星,你少来这套。”他的声音带着嘲讽,“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当年我在毒巢里啃发霉的面包、喝污水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给我留一口?”

顾寒星看着地上的饼子,喉咙发紧,只能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值几个钱?”沈砚蹲下身,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你知道我当年最饿的时候,甚至想过啃掉自己的手吗?顾寒星,这些苦,我要你一点一点都尝回来。”

他的眼底满是恨意,可手指却在触到顾寒星后脑勺未愈的伤口时,下意识地松了力道。这个细微的动作,顾寒星捕捉到了,心里微微一动,却没敢点破。

有天夜里,地窖外下起了暴雨,雷声轰隆隆地响,雨水顺着地窖的缝隙渗进来,打湿了顾寒星的被褥。他本就畏寒,伤口被湿气一浸,疼得浑身发抖,意识也开始模糊。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靠近,是沈砚。

沈砚手里拿着一件干燥的旧棉衣,站在他面前,犹豫了很久,才弯腰把棉衣盖在他身上。顾寒星想睁开眼,却没力气,只能模糊地感觉到沈砚的指尖在他额头上碰了一下,带着微凉的温度,像是在试探他的体温。

“别死。”沈砚的声音很轻,轻得像雨声,“你还没还清欠我的债,不准死。”

顾寒星的嘴角牵起一抹微弱的笑,想说什么,却陷入了昏沉。

等他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身上的棉衣还在,伤口处的疼痛减轻了不少,想来是沈砚夜里偷偷给他换了药。顾寒星看着手腕上的铁链,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沈砚恨他,可这份恨里,藏着太多未说出口的委屈和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在意。

沈砚再来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把食物放在他面前时,多了一个还带着余温的烤土豆。“吃了。”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没再像往常一样转身就走,而是靠在石柱上,看着地窖顶上的霉斑,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寒星拿起土豆,慢慢啃着,温热的土豆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些身子。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那天,你在哨所后面,是不是看着我走了很久?”

沈砚的身体猛地一僵,转头瞪着他:“你胡说什么?”

“我知道是你。”顾寒星看着他,眼神认真,“雪地上有你的脚印,只是被雪盖住了。沈砚,你其实……并没有那么想让我走,对不对?”

沈砚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水桶,水洒了一地,浸湿了顾寒星的裤脚。“顾寒星,你别给脸不要脸!”他的声音发颤,眼底却泛起了红,“我留着你,只是为了折磨你!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打断你的另一条腿!”

他说完,转身就走,木门“砰”地一声关上,地窖里又恢复了死寂。

顾寒星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啃着土豆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戳中了沈砚的心事,也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但他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窖里,陪着沈砚,一点一点化解他心里的冰,一点一点偿还当年欠下的债。

只是他没想到,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那天午后,地窖外突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是毒枭的余党!顾寒星的心猛地一沉,他下意识地看向地窖门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沈砚不能有事。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铁链死死拽住,只能发出急促的声响。很快,地窖门被人一脚踹开,刺眼的光线涌了进来,几个拿着刀枪的男人站在门口,目光凶狠地扫过地窖里的一切。

顾寒星看到沈砚被其中一个男人按在地上,嘴角流着血,眼神却依旧倔强。“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沈砚的声音带着喘息。

“我们找了你三年,沈砚,你以为你能躲多久?”领头的男人冷笑一声,目光落在被铁链锁住的顾寒星身上,眼神变得玩味,“没想到你还藏了个同伙,还是个警察?有意思。”

顾寒星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沈砚,急声道:“沈砚,你快走!我拦住他们!”

沈砚却看都没看他,只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男人狠狠踹了一脚,又倒在地上。“顾寒星,你别自作多情!”他的声音带着怒意,却难掩一丝慌乱。

领头的男人笑了起来,挥了挥手:“把他们都带走,老大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男人的手下立刻上前,就要去抓沈砚和顾寒星。顾寒星看着逼近的刀尖,突然爆发出一股力气,猛地拽动铁链,铁链带着石柱上的碎石砸向靠近的男人。男人猝不及防,被砸中了腿,疼得叫出声来。

“沈砚!跑!”顾寒星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缠住那些人,哪怕手臂被刀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也毫不在意。

沈砚看着顾寒星浑身是血的样子,看着他为了掩护自己而拼命的背影,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崩塌了。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身边的一根木棍,朝着最近的男人砸了过去,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绝:“顾寒星,我带你走!”

寒星渡·续四

混乱中,沈砚一木棍砸在男人后脑勺,趁着对方倒地的间隙,踉跄着扑到地窖门口,反手拽住顾寒星完好的左臂。铁链拖拽着发出刺耳声响,顾寒星疼得额头冒冷汗,却死死咬住牙关,用身体挡住身后的刀锋,嘶吼着:“往东边跑!有小路!”

沈砚没废话,弯腰扛起顾寒星半边身体,几乎是半拖半扶地往地窖外冲。身后的枪声在风雪里炸开,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打在岩石上溅起碎石。顾寒星右臂骨折的地方被颠簸得剧痛,却死死搂住沈砚的脖颈,把重量都压在自己完好的一侧。

两人跌跌撞撞跑了半个时辰,直到彻底甩开追兵,才瘫倒在雪地里大口喘气。沈砚看着顾寒星胳膊上新增的刀伤,看着他后脑勺重新渗血的伤口,眼底翻涌着怒火与慌乱,却只是咬着牙,粗暴地撕下自己的毛衣下摆,缠住顾寒星流血的胳膊。

“忍着。”他丢下两个字,再次扛起顾寒星,朝着边境小镇外的公路走去。

一路辗转,沈砚用仅有的积蓄租了辆车,把顾寒星藏在后排,裹得严严实实。顾寒星昏昏沉沉,偶尔清醒时,能看到沈砚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眼底布满红血丝,却始终紧绷着下颌线,一言不发。

回到城里时,天刚蒙蒙亮。沈砚把车停在一处老旧居民楼楼下,半扶半抱地将顾寒星弄上楼——这是他逃出来后秘密置办的房子,偏僻、隐蔽,从未有人知晓。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沈砚直接把顾寒星扔进主卧的床上,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一卷更粗的铁链,一端锁在顾寒星的脚踝上,另一端牢牢固定在床脚的钢筋上。铁链长度刚好够顾寒星翻身、够到床头的水杯,却绝无逃跑的可能。

“老实待着。”沈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看着床上浑身是伤、脸色惨白的顾寒星,眼神复杂难辨,“别想着喊人,也别想着逃。这房子隔音很好,你叫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顾寒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嘴角反而牵起一抹微弱的笑。比起地窖的阴暗潮湿,这里已经算是“优待”。他动了动脚踝,铁链发出沉闷的声响:“你打算把我锁多久?”

“直到我觉得你还清了债为止。”沈砚转身走向浴室,拿了条温热的毛巾回来,动作依旧粗暴地擦拭着顾寒星脸上的血污和灰尘,“或者,直到你彻底厌倦,不想再纠缠我为止。”

顾寒星没反抗,任由他动作。指尖触到沈砚冰凉的手指,他轻声说:“我不会厌倦。沈砚,当年的事,我知道一句‘对不起’不够,但我会用一辈子来补。”

“不需要。”沈砚猛地收回手,毛巾被扔在床头柜上,沾着血渍,“我留着你,不是要你的补偿,是要你看着我。看着我怎么活着,怎么带着一身伤痕,过你当年所谓的‘光明日子’。”

他说完,转身走出卧室,“砰”地一声带上房门。

顾寒星躺在床上,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动静——沈砚在打电话,语气急促地让人送医用酒精、绷带、骨折固定夹板,还有一些消炎止痛药。他知道,沈砚嘴上说得狠,心里却终究没真的想让他死。

接下来的日子,沈砚成了这个房子里的“主宰”。他每天会按时进来给顾寒星换药、喂饭、清理伤口,动作依旧算不上温柔,却比在地窖时细致了许多。他会小心地给顾寒星的骨折处换药、调整夹板,会把粥熬得软烂,一勺一勺喂进他嘴里,甚至会在顾寒星夜里疼得睡不着时,默默坐在床边,开一盏昏暗的小灯,直到他呼吸平稳。

但他从不和顾寒星多说一句话,除了必要的指令,其余时间都沉默着。顾寒星试过和他聊当年的警校、聊共同的战友、聊边境的风雪,沈砚要么充耳不闻,要么直接起身离开,关上房门。

有一次,顾寒星在他喂药时,突然抓住他的手:“沈砚,你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了,去看看医生好不好?那些后遗症,不能再拖了。”

沈砚的身体猛地一僵,用力甩开他的手,药碗差点摔在地上。“我的事,不用你管。”他的声音冰冷,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乱,“顾寒星,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阶下囚,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他摔门而去,客厅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听得顾寒星心口发紧。

夜里,顾寒星睡不着,看着窗外的月光,听着客厅里沈砚偶尔传来的咳嗽声,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沈砚心里的结还没解开,知道这份恨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但他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在这张被铁链锁住的床上,陪着沈砚,等他愿意放下的那一天。

只是他没想到,沈砚的身体会先撑不住。

那天清晨,顾寒星醒来时,没听到往常开门的声音。他心里一紧,用力拽动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没人回应。直到中午,房门才被缓缓推开,沈砚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得像纸,嘴角沾着血渍,呼吸急促得像是要断气。

“沈砚!”顾寒星急得想坐起来,却被铁链拽住,“你怎么了?”

沈砚没说话,踉跄着走到床边,身体晃了晃,直直地倒了下去。顾寒星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摔在床前的地板上,昏迷过去。

顾寒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拼命拽动铁链,手腕被磨得生疼,却只能发出徒劳的声响。“沈砚!沈砚!”他嘶吼着,声音里满是慌乱,“你醒醒!别吓我!”

地板上的沈砚毫无反应,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顾寒星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嘴角未干的血渍,突然觉得那根锁住他脚踝的铁链,像是也锁住了他的心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终于明白,沈砚把他锁在这里,不是为了折磨他,而是为了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就像他当年执着地寻找沈砚一样,沈砚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留住这份迟来的、早已刻进骨子里的牵绊。

“沈砚,你醒醒。”顾寒星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不逃了,我永远都不逃了。你别有事,好不好?”

他低头,看着脚踝上的铁链,又抬头看着昏迷的沈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救沈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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