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沉渊推开门，带着一身工厂的疲惫和室外微凉的空气回到家。客厅里，清许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晚餐，正垂手站在餐桌旁，像往常一样等待着。
沉渊脱下外套，没有立刻坐下，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清许，最后定格在他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的手指上。“成绩单。”他伸出手，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没有任何缓冲。
清许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他颤抖着手，从旧书包里掏出那张折叠得整整齐齐，却仿佛重逾千钧的纸，递了过去。
沉渊展开成绩单，目光迅速掠过那些科目和分数。当看到数理化的成绩时，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到那个刺眼的英语分数上时，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他抬起眼，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只有一种深沉的、早已预料到的冰冷和嘲讽。“我说过什么吧。”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凌相互碰撞，带着刺骨的寒意，“班级前三，年级前十。”他修长的手指在那个英语分数上重重地点了点，“就凭这个？”
清许低着头，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解释英语的难度，想说自己已经尽力在背单词，想乞求再多一点时间……但在哥哥那洞悉一切般的冰冷目光下，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化作无声的颤抖。
“看来，”沉渊将成绩单随意扔在餐桌上，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就算给了你机会，你还是以前的样子。烂泥扶不上墙。”
“烂泥扶不上墙……”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清许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他所有的努力，所有在步行路上的背诵，所有在课间休息时强撑的专注，所有在深夜里与困倦和难题的搏斗……在哥哥眼里，原来依旧只是“烂泥”的无用挣扎。
他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认可，甚至连对他数理化成绩的默认都没有。哥哥只抓住了他最薄弱的一环，然后彻底否定了他全部的努力和价值。
“吃饭。”沉渊不再看他，冷漠地坐下，拿起了筷子。清许僵在原地，胃里因为紧张和屈辱一阵翻搅，毫无食欲。他看着桌上那份被哥哥弃如敝履的成绩单，又看了看哥哥冷漠进食的侧影，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以为上学是改变的开始，原来只是换了一个场地，承受更精准的打击和否定。他还是“以前的样子”，是哥哥眼中那个永远不配得到认可、永远带着原罪的“脏东西”。
他默默地退到角落，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眼眶酸涩得厉害，但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一丝水汽弥漫上来。在哥哥面前，他连哭泣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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