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的血咒圣痕
忘川河畔的茶馆永远飘着两种气味:陈年普洱的醇厚,和生人灵魄的腥甜。林惊鸿用银簪挑开茶盏里浮起的血色泡沫,指尖的咒印突然发烫——第三十七个茶客的血咒,正在反噬。
"客官的茶凉了。"她将重新沏好的碧螺春推到对面,青铜面具下的眼睛映着男人逐渐透明的手掌。这是个死于崇祯十七年的锦衣卫,腰间还别着绣春刀,此刻正死死攥着半块鸳鸯帕子。
"她还在等我..."男人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絮,"当年说好三月初三在断桥相会..."
林惊鸿突然按住他的手腕。茶盏里的茶汤诡异地旋转成漩涡,浮现出女子投湖的画面:崇祯吊死煤山那日,穿红衣的新娘抱着嫁衣沉入西湖,帕子一角绣着的"鸿"字被水泡得模糊。
"执念太深,会被血咒吞噬的。"她抽出银簪划破指尖,将血珠滴入茶中。茶汤瞬间沸腾,男人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面具下的林惊鸿瞳孔泛起血丝——这是她第一次在血咒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忘川茶客·第三章 骨笛引魂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忘川茶馆的木门就被撞开。林惊鸿握着正在发烫的银簪抬头,看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站在雨帘里,怀里紧紧抱着支白骨笛子。
"我要找姐姐。"少年的声音带着水汽,骨笛孔里渗出的水珠落在青石板上,瞬间凝结成血色莲花。林惊鸿注意到他腰间的双鱼玉佩——与三百年前那个锦衣卫的鸳鸯帕子,是同一块暖玉雕琢而成。
茶炉突然发出爆裂声,沸水漫过炉沿浇在地上,腾起的白雾里浮现出战场景象:红衣女子跪在城楼上,将骨笛塞进少年手中。元军的箭矢穿透她胸膛时,她的血溅在少年眉心,开出永不凋谢的朱砂痣。
"姐姐说吹响骨笛,她就会回来。"少年将笛子凑到唇边,林惊鸿突然按住他的手。银簪尖的血珠滴在笛孔里,那些纠缠的血咒如活物般扭动起来。她看见少年的影子里,站着个穿着锦衣卫飞鱼服的男人,正用帕子反复擦拭着少年眉心的朱砂痣。
"这是三世血咒。"林惊鸿摘下手腕上的青铜铃铛,铃声响起时,茶馆梁上突然垂下无数红绸,每一条都写着"等"字。"你姐姐等了你三百年,那个锦衣卫等了你姐姐三百年,而我..."
话音未落,骨笛突然自行吹响。凄厉的笛声中,少年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三百年前的战场、三百年后的西湖、忘川河畔的茶馆在他眼前重叠。当他终于看清红衣女子脖颈上的青铜铃铛时,整个人化作漫天流萤,飞向林惊鸿鬓边那支永不凋谢的彼岸花。
雨停时分,林惊鸿将骨笛插进茶桌裂缝。笛孔里长出的曼陀罗花,正开得如火如荼。她重新戴上青铜面具时,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这次来的茶客,腰间挂着半块鸳鸯帕子,眉心一点朱砂痣。
窗外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黑白无常的哭丧棒正敲在茶馆门槛上。林惊鸿突然掀翻茶桌,将那半块帕子塞进男人怀里:"从后门走!沿着彼岸花谢的方向跑!"
"那你..."
"我是忘川茶客,命早就在这咒里了。"她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与西湖投湖女子一模一样的脸。当无常的锁链缠住她脖颈时,林惊鸿看见男人消失的方向,有新的彼岸花正在枯萎。
茶盏坠地的脆响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忘川回荡:"下一个茶客,该续哪段未了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