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砚的指尖还沾着壁画上未干的朱砂——那是他刚才用袖口蹭下来的，红色粉末沾在靛蓝长衫上，像滴凝固的血。他摸了摸腰侧的青铜符箓，那玩意儿还在发烫，像块被晒了整晌的砖，透过粗布蹭得皮肤发疼。黄铜罗盘的指针这会儿倒不转了，稳稳指着地面一块青石板，指针尾端的铜丝微微颤着，像是在催促什么。

他蹲下来，指尖敲了敲青石板。石面凉得刺骨，边缘刻着的饕餮纹却泛着暗金色——这不是明代的工艺，倒像祖父藏在《玄甲秘录》里的商周青铜器拓本。石板正中央凹着七个星点，形状像极了紫薇斗数里的“破军阵”，每个星点都沾着细碎的血痕，像是前人试过用精血激活，却没成功。

【叮——系统提示：新手任务进阶：24小时内破解“紫薇星图”机关，任务奖励：玄甲境体验卡×1，玄甲积分×200。任务失败惩罚：扣除生命值10%。】

机械音撞进脑子里时，沈砚刚好摸到星点里的裂痕——是用指甲抠的，痕迹还新鲜。他抬头望向壁画上的巫祝金印，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墨卿，咱们沈家的血，是开这扇门的钥匙，但不是给别人当刀使的。”风从入口灌进来，吹得他长衫下摆猎猎响，远处传来隐约的爆炸声——是张大帅的工兵在炸土层，震得青石板缝里落下来几点碎石。

沈砚咬了咬下唇，从袖口摸出林清菡给的裁纸刀。刃口刻着极小的“L.Q.H”，是她用解剖刀刻的，说是“防你被盗墓贼划了手”。他对着指尖划了道小口，精血渗出来，红得发黑——这是长期画符透支的痕迹，林清菡见了准要骂他“不要命”。他把血珠挨个抹进星点，每抹一个，青铜符箓就震一下，直到第七个星点填满，符箓突然从腰间弹出来，“叮”地贴在青石板中央。

金光炸开的瞬间，沈砚听见祖父的声音——不是记忆里的沙哑，是年轻时候的清亮，像他小时候在苏州老宅的桂树下听祖父念《玄甲秘录》：“墨卿，血脉是根，不是绳。”星图开始转动，青石板缓缓向两边分开，露出下面的台阶，台阶尽头悬着盏青铜灯，灯油烧得正旺，照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甲胄刻痕——那是玄甲境的图腾，和系统奖励的体验卡图案一模一样。

脚步声就是这时候传来的。

沈砚猛地贴到石柱后面，攥紧裁纸刀。来人穿着黑色中山装，领口别着枚太阳旗徽章，手里的手电筒照过壁画时，他看见领头的人左脸有块烫伤——是黑田身边的翻译官，昨天在帅府见过。那翻译官踢了踢地上的青石板，用日语骂：“八嘎，沈砚的血果然有用。黑田大人说，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另一个人凑过去，摸了摸星图上的血痕：“要不要通知张大帅？炸药都埋好了。”

“不用。”翻译官掏出块怀表——是黑田的，表盖刻着阴阳寮的纹章，“黑田大人说，等沈砚拿到金印，再炸。连他带地宫，一起埋了。”

沈砚的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起帅府里许文山咳着说“墨卿，别信张彪的鬼话”，想起林清菡塞给他裁纸刀时，指尖碰着他的手背，凉得像块玉：“要是遇到危险，就往东边跑，我在紫金山脚有个医棚。”风从台阶下面涌上来，带着股腐土味，台阶尽头的青铜灯突然晃了晃，照出墙上的影子——是个穿甲胄的人，手里拿着把戈，姿势像在等待什么。

【叮——系统提示：新手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至背包。当前地宫第二层开启，请注意：第二层存在“阴兵守卫”，建议使用玄甲境体验卡。】

沈砚摸着怀里的体验卡，硬卡纸边缘割得胸口发疼。他望着台阶尽头的青铜灯，又望了眼远去的日本兵，突然想起祖父藏在《玄甲秘录》里的话：“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躲在后面，是站在该站的地方。”他把裁纸刀塞进靴筒，摸了摸腰侧的青铜符箓——这会儿不烫了，倒像块温温的玉，贴着皮肤，像祖父的手。

台阶下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铁甲碰撞的声音，沉得像座山。沈砚深吸一口气，迈出第一步——靴底踩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响，青铜灯的光晃过他的脸，左眉骨的月牙疤泛着淡金色，像枚没刻完的符。

地面的帐篷里，黑田信长盯着水晶球里的光点，指尖摩挲着腰间的武士刀。水晶球里的沈砚正顺着台阶往下走，背影裹在靛蓝长衫里，像株在黑暗里生长的竹。他笑了笑，取出怀里的卷轴——卷轴上的狐妖纹章正泛着红光，是要醒过来的样子。

“沈敬之的孙子，倒有点意思。”他对着水晶球轻声说，“不过，等你拿到金印的那天，就是你变成祭品的时候。”

帐篷外，张大帅的副官正擦着左轮手枪。炸药的引线已经接好，就埋在地宫入口五十米外的土里，只要黑田一声令下，就能把整个紫金山南麓炸成废墟。副官抬头望了眼天上的月亮——是上弦月，像沈砚眉骨的疤，带着股说不出的冷。

沈砚的脚刚踏上第二层的地面，青铜灯突然灭了。黑暗里，他听见有人说话——不是活人的声音，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像风吹过铜钟：“玄甲传人，你来了。”

他摸出系统奖励的“照明符”，黄纸在指尖燃起来，照出眼前的景象——成千上万的甲胄堆在地上，每个甲胄的胸口都刻着玄甲境的图腾，甲胄中间竖着块石碑，碑上刻着四个大字：“阴兵借道”。

青铜符箓突然发烫，烫得他差点掉在地上。他望着石碑上的字，想起系统发布的新任务：【主线任务：获取巫祝金印，奖励：通神境线索×1，玄甲积分×500。】

风从甲胄堆里吹过来，带着股铁锈味。沈砚握紧手里的照明符，一步步走向石碑——他知道，后面等着他的，不止是阴兵，还有黑田的刀，张大帅的炸药，还有藏在血脉里的秘密。但他没得选——许文山还在帅府咳着，林清菡还在医棚等着，祖父的仇还没报，还有，他想知道，《玄甲秘录》里的“守护”，到底是什么意思。

石碑后面的门突然开了。里面透出红光，像血。沈砚深吸一口气，跨进去——他的靛蓝长衫扫过甲胄，发出轻微的响，像在和什么东西打招呼。

而地面的帐篷里，黑田信长望着水晶球里的红光，笑了。他展开卷轴，狐妖的纹章突然飞出来，化成只白狐，蹲在他的肩膀上，眼里泛着绿光。

“好戏，要开场了。”他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