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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圣祖

陨星纪

碎颅堡垒,如同其名,是一座由巨岩、兽骨和钢铁浇筑而成的战争巨兽,矗立在荒芜的卡拉克高原之上。高原的风永无止息,带着砂砾和野性的呼号,吹拂着堡垒旌旗上那狰狞的骷髅图案。

今夜,风势稍缓,因为所有兽人都聚集在堡垒中央那巨大的、由整块黑石凿成的祖灵祭坛周围。祭坛上燃烧着不灭的祖传篝火,跳动的火焰将周围兽人战士们粗犷而肃穆的脸庞映照得明暗不定。

祖祭,是兽人一年中最重要的仪式,用以缅怀在无尽战争中逝去的英魂,祈求先祖的庇护与力量。

主持仪式的是碎颅氏族的大祭司,乌尔莎。她身高接近两米,肌肉线条如同高原上历经风霜的岩石,流畅而充满力量。古铜色的皮肤上用靛青色的染料刺满了古老的符文,这些符文在她吟唱祷词时会隐隐发光。她穿着一件由祖灵平原最强壮的雷犀皮鞣制成的祭袍,裸露的双臂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与其他兽人女性一样,她拥有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肌,这是力量与哺育后代的象征,丝毫不影响她挥舞沉重的祭仪法杖。

她的声音不高,却浑厚有力,每一个音节都仿佛与脚下的大地、与呼啸的高原风产生了共鸣。她吟诵着古老的祷词,讲述着先祖的荣耀与牺牲,声音在寂静的堡垒中回荡,数千名兽人战士,无论男女,都屏息凝神,沉浸在那苍凉而雄壮的韵律之中。

“……先祖之魂,护佑吾族!铁与血,即为吾等之道路!”乌尔莎高举手中的法杖,法杖顶端的祖灵之骨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Waaagh!!!”

数千名兽人同时发出震天的战吼,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仿佛要将堡垒的石墙都震塌。这是对先祖的回应,是对力量的宣誓。

就在战吼声达到顶峰,即将缓缓平息的那一刹那——

天,裂开了。

一道青绿色的流光,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厚重的云层,如同一位至高无上的存在投下的目光,精准无误地朝着祭坛直坠而来!它速度极快,带着一种清越的呼啸声,那声音纯净而悠长,瞬间压过了战吼的余音,甚至让永不停歇的高原风都为之屏息。

“那是什么?!”有年轻的兽人战士惊呼,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

乌尔莎的吟唱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棕色眼眸,紧紧锁定那道越来越近的青光。她没有动,作为大祭司,在祖祭中面对任何异象,她都必须站在最前方。但她全身的肌肉已然绷紧,体内传承自先祖的萨满之力开始奔腾。

长老和战争酋长们也都紧张起来,目光在青光与乌尔莎之间来回移动。

没有预想中的撞击和爆炸。那道青绿色的光团在距离祭坛地面仅剩数米的高度时,速度骤减,仿佛被一双无形而温柔的手托住。光芒逐渐内敛,化作一个缓缓旋转的、由纯净风之能量构成的青绿色光茧。光茧表面,细微的气流如同活物般缠绕、流动,发出悦耳的、风铃般的清音。

它轻盈地、如同羽毛般飘落,最终,在无数道或惊疑、或敬畏、或警惕的目光注视下,悬停在祭坛正中央,就在乌尔莎面前,那堆象征着氏族传承的祖传篝火之上方。

整个碎颅堡垒,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只剩下那青绿色光茧发出的、细微而清晰的风吟。

乌尔莎能感受到那光茧中蕴含的力量——纯净、自由、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与兽人萨满所沟通的、狂暴而原始的元素之风截然不同,更与她所知的任何魔法能量迥异。但它没有敌意,反而散发着一股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向前迈了一步。她手中的祖灵法杖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顶端的白光变得柔和起来。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光茧的瞬间——

“嗡……”

光茧发出一声轻微的颤鸣,然后,如同春日融冰,又如同花朵绽放,那青绿色的光壁从顶部开始,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轻柔地消散在空气中。光点飘散,带来一股清新至极的气息,仿佛将整个高原最纯净的风都汇聚于此。

光茧内部,显露出来。

没有神兵利器,没有可怖的怪物。

只有一个婴孩。

她蜷缩在由最柔和清风编织成的襁褓之中,睡得正沉。小小的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白皙的皮肤与兽人古铜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柔软的黑发贴在额前。她看起来是那么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所有兽人都愣住了。他们预想了无数种可能,或许是先祖赐下的神迹武器,或许是某个强大存在的挑衅,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一个……如此弱小的幼崽?

乌尔莎更是僵在了原地。她距离最近,能清晰地感受到从那婴孩身上散发出的、温暖而纯净的生命气息。那气息与她刚刚沟通的、冰冷而威严的祖灵之力截然不同,却奇异地并不让人排斥。

婴孩似乎被周围凝聚的视线惊扰,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如同雨后初晴天空般清澈的青蓝色眼眸,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她眨了眨眼,似乎对周围这些高大、粗犷、散发着蛮荒气息的存在感到好奇,却没有丝毫恐惧。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离她最近的乌尔莎脸上。

然后,她咧开没牙的小嘴,发出了细细的、如同微风拂过铃兰般的笑声。

“咯咯……”

这笑声在寂静的祭坛上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具有穿透力。

就在这一刻,一阵前所未有的、强劲而温和的旋风以婴孩为中心凭空产生,卷起了祭坛上的些许尘土,却奇异地没有吹灭祖传的篝火,反而让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纯净。旋风向上攀升,带着那些青绿色的光点,直冲云霄,仿佛在向整个高原宣告她的降临。

一位年迈的、脸上布满疤痕和皱纹的兽人长老,颤抖着向前走了几步,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乌尔莎怀中的婴孩,以及她那双青蓝色的眼眸和周围尚未完全平息的风之气息。

“祖……祖灵显圣了!”他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激动,“传说中,伟大的风之祖灵,其眸如苍穹,其息如罡风,能号令天地间的气流!她……她在笑!风因她而欢欣!”

他猛地跪伏下来,用额头触碰冰冷的地面:“是先祖!先祖将他们的象征,将‘风之祖灵’的化身,送回氏族了!”

这一声呼喊,如同点燃了引线。

越来越多的兽人,从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看着祭坛上那奇异的景象——大祭司乌尔莎怀抱着散发清光的婴孩,周围清风环绕,祖火熊熊。联想到她降临的时机,正是在祖祭最高潮、战吼最响亮之时,精准地落在祭坛之上……

这不是巧合!

这是神迹!

“风之祖灵!”

“先祖的化身!”

激动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对于崇尚力量与先祖的兽人而言,还有什么比在神圣的祖祭上,先祖以如此不容置疑的方式展现神迹,更让他们震撼和狂热的呢?

乌尔莎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孩。婴孩似乎觉得她那布满符文的脸很有趣,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想要触摸。那温暖、柔软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敬畏、责任和一丝奇异温柔的情绪,在她坚硬如铁的心中涌起。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婴孩高高举起,面向所有族人。高原的风似乎更加温顺地环绕在她手臂周围,托举着那小小的身躯。

“肃静!”乌尔莎的声音再次响起,蕴含了萨满之力的吼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堡垒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兽人都望向他们的精神领袖。

乌尔莎的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激动而又渴望的脸庞,沉声宣布,她的声音在风与火的加持下,传遍整个堡垒:

“今日,祖祭之上,天降异象!此乃先祖对我碎颅氏族最大的认可与恩赐!她,非我等同族,却承载着祖灵之风的力量与意志!”

她将婴孩轻轻收回,抱在怀中,如同抱着整个氏族最珍贵的瑰宝。

“从今日起,她即为吾族之女!是风之祖灵在人间的行走!她的意志,即为风之意志!她的成长,将由我,乌尔莎,亲自守护!她的名,将为——”

乌尔莎略微停顿,感受着怀中婴孩那轻盈如风的本质,以及那双如同天空般清澈的眼眸。

“——艾拉(Eira)!”一个在兽人语中意为“清风”,却又带着古老韵味的名字。

名为艾拉的婴孩,仿佛听懂了般,再次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小小的手掌在空中挥舞,带起细微的气流旋涡。

看着祭坛上被清风环绕的大祭司和婴孩艾拉,感受着那不同于以往狂暴、而是带着生机与希望的风之力量,所有的兽人,无论是战士、工匠还是萨满学徒,胸中都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与激动。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举起了拳头,发出了那声源自血脉、响彻云霄的战吼:

“Waaaaaagh!!!”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十个,第一千个!

“Waaaaaagh!!!”

“Waaaaaagh!!!”

这一次的战吼,不再仅仅是为了缅怀先祖和宣誓力量,更是为了迎接这位“风之祖灵”的化身,为了氏族未来那注定与众不同的命运!吼声与高原的风混合在一起,直冲星辰,宣告着一位风之魔法少女,在兽人氏族的摇篮中,开始了她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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