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纸鹤传书

第十五章：纸鹤传书

禁令之下，私塾的日子仿佛被冻结了。

许南瑾搬去了前院，与沐雨棠隔着一道月亮门，却似隔着千山万水。课堂上，他永远坐在最前排，背脊挺直，目不斜视；课后，他要么留在学堂温书，要么径直回前院厢房，绝不踏足后院半步。

沐雨棠则像是被骤然抽走了所有精气神，整日恹恹的，对着窗外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多。那株梨树花期已过，绿叶成荫，再也映照不出她眼中的星光。她试图像从前一样，找些有趣的事来做，糊纸鸢，调新香，甚至想去听书，却发现做什么都索然无味。

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困在名为“礼法”和“父命”的笼子里。

这日午后，她正对着空白的宣纸发呆，一枚小小的、叠得十分精巧的纸鹤，被人从窗外精准地弹到了她的案头。

沐雨棠一愣，抬头望去，只见陈少安的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还对她挤了挤眼睛。

她心中一动，连忙拿起纸鹤，小心翼翼地展开。熟悉的、力透纸背的楷体映入眼帘，只有寥寥数字：

“安好否？勿忧，必不负卿。”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甚至没有提及任何可能被抓住把柄的字眼。可那“必不负卿”四个字，却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瞬间穿透了她心中厚重的阴霾。

是他！是许南瑾！

他并非无动于衷，他也在想着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她传递着承诺。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连日的冰冷与委屈。沐雨棠将那张小小的纸条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书写者落笔时的决心。她深吸一口气，立刻研墨铺纸，提笔时却犹豫了。

写什么？如何写？这纸鹤来之不易，若被截获，后果不堪设想。

她思索片刻，提笔在那张纸条的背面，用最小的字，小心翼翼地写下：

“棠安。风且住，待云开。”

她将他的承诺叠进去，也叠进自己的等待与信任。然后将纸条重新叠成纸鹤的模样，寻了个机会，悄悄塞给了在廊下“偶遇”的陈少安。

陈少安接过纸鹤，掂了掂，对她露出一个“包在我身上”的笑容，低声道：“放心，这信使，我当得。”

自此，这小小的纸鹤，便成了横跨在前院与后院之间，危险的桥梁，也是两人之间唯一的慰藉。

传递并不频繁，言辞也极其谨慎，有时甚至只是互报平安，或是摘抄一句意在言外的诗句。但每一次纸鹤的往来，都让沐雨棠觉得，自己并非在独自承受这场无声的风暴。

她不知道的是，每一次传递，陈少安都需煞费苦心，避开沐文渊和柳家仆从的耳目。而许南瑾在写下每一个字时，又何尝不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字字斟酌，生怕一字不慎，便给她带来灾祸。

这纸上来来回回的，不仅是墨迹，更是两颗在重压之下，依旧努力靠近的心。

(副CP:陈少安Ⅹ柳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