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身陷囹圄
纸鹤传书,成了沐雨棠灰暗日子里唯一的光。她将每一只收到的纸鹤都小心翼翼地展开、抚平,藏在妆匣最底层,那里面承载的只言片语,是她对抗整个冰冷现实的全部勇气。
然而,这微弱的光亮,也终有被阴影笼罩的时刻。
这日清晨,沐雨棠刚用过早膳,正想着今日是否能收到新的纸鹤,父亲沐文渊便沉着脸走进了她的房间。他手中拿着的,赫然是几张叠得方正的、熟悉的纸张——那是她昨夜刚收到,还未来得及妥善藏起的一只纸鹤,以及前几日她写下的回信。
沐雨棠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跪下!”沐文渊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威压。
沐雨棠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冰凉的青砖地上。
“这是什么?”沐文渊将那些纸张掷在她面前,声音因极力压抑的怒火而微微颤抖,“我让你禁足反省,你便是这般反省的?!与人私相授受,传递书信!沐雨棠,你的规矩,你的廉耻,都学到哪里去了?!”
那些写满了隐秘心事的纸张,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无地自容。她张了张嘴,想辩解,想说他们发乎情止乎礼,想说他们只是互报平安,可所有的语言在父亲盛怒的目光下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是……是女儿之过。”她垂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绝望的颤音。
“你当然有错!”沐文渊痛心疾首,“我原以为你只是年幼无知,稍加管束便能回头。没想到你竟如此执迷不悟!那许南瑾有何好?他身负婚约,前途已定,你与他纠缠,除了毁了你自己的清誉,还能得到什么?!”
“他不会负我……”沐雨棠猛地抬头,眼中含着泪,却带着一丝倔强,“他信中承诺……”
“承诺?”沐文渊打断她,冷笑一声,“空口无凭的承诺,抵得过父母之命?抵得过他许家的门楣?抵得过柳家的权势?!痴儿,你还不醒悟!”
他的话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沐雨棠心中最恐惧、最不愿面对的地方。她浑身颤抖,泪水终于决堤。
沐文渊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旋即被更深的决绝取代。他不能再任由她错下去了。
“从今日起,你便待在房中,没有我的允许,半步不得离开!我会让你母亲来陪你,所有书籍纸笔一并收走!你便在这里,好好想想,什么是一个女儿家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这便是要将她彻底囚禁起来了。
沐雨棠瘫坐在地,看着父亲拂袖而去的背影,看着房门被“哐当”一声关上,并从外面落锁的声音,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
妆匣里的纸鹤,成了无法触及的过往。
窗外自由的天空,被隔绝在厚重的门板之外。
她像一只被折断羽翼的囚鸟,困在这方寸之地,连最后一点微弱的念想,也被无情地掐灭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小剧场一:《“路过”的学问》
时间: 沐雨棠被禁足期间
地点:私塾回廊
角色: 许南瑾,陈少安
场景: 许南瑾面无表情地拿着一卷书,在通往沐雨棠房间必经的回廊下来回踱步,已经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
陈少安:(抱着胳膊倚在月亮门边,终于忍不住开口)“南瑾兄,您这……是在修炼什么新式步法?还是这青石板上有黄金,等着你踩出来?”
许南瑾:(脚步一顿,神色不变)“温书。此处……光线尚可。”
陈少安:(抬头看了看被廊檐遮住大半的天空,憋着笑)“哦——温书啊。(慢悠悠走过去)可我瞧你这书,拿反了有一会儿了。”
许南瑾:(猛地低头,发现书确实拿反了,耳根瞬间泛红,强作镇定地将书正过来)“……偶尔,也需倒背如流。”
陈少安:(终于笑出声,压低声音)“行了别装了!不就是想‘路过’一下,看看能不能感受到某位被关禁闭的姑娘的气息吗?你这‘路过’得也太刻意了,连巡逻的阿黄(看门狗)都绕着你了。”
许南瑾:(被戳穿心事,脸色微赧,沉默片刻,低声道)“……她,今日可有动静?”
陈少安:(叹口气,拍拍他肩膀)“放心吧,我刚‘路过’厨房,听见沐夫人吩咐给小姐炖安神汤了。人没事,就是闷得慌。”他凑近些,坏笑,“不过南瑾,你这‘路过’的学问,还得跟我多学学。真正的‘路过’,要自然,要出其不意,要……”
许南瑾:(打断他,眼神恢复清冷)“不必。……我回去了。”
(转身欲走)
陈少安:(在他身后喊道)“喂!明天还来‘温书’吗?我给你望风啊!”
许南瑾:(脚步更快,头也不回)“多事!”
(背影却透着一股被看穿后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