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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回

宫墙难越

北疆的风沙比想象中更烈,不过半日路程,苏灵浅绿的衣裙便蒙了层灰。她缩在马车里,一边给沈砚递水,一边嘟囔:“这鬼地方,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将士们常年守在这儿,也太辛苦了。”

沈砚接过水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背,下意识避开些许,轻声道:“守土有责,本就是分内之事。”他掀开马车帘,望向远处连绵的军营,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闷——不像戍边军该有的昂扬,反倒像被什么东西捆住了手脚。

两人刚到营中,主将周将军便带着人迎了出来。周将军身材魁梧,脸上刻满风霜,眼神却有些闪烁,寒暄间总绕开粮草军备的话题,只一个劲地劝他们先歇息。苏灵心思活络,借着要给将士诊病的由头,拉着沈砚往营中各处走,刚到粮仓附近,就被两个兵卒拦住了。

“苏医师、沈大人,粮仓乃重地,不可擅入。”兵卒语气强硬,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带着明显的防备。

苏灵挑眉,故意提高声音:“我是来给守粮仓的弟兄诊病的,难不成你们这儿的兵,连看病都得隔着老远?还是说……粮仓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路过的将士都顿住了脚步,眼神里满是异样。周将军闻讯赶来,脸色沉得能滴出水:“苏医师说笑了,不过是军中规矩,还请莫要为难属下。”

沈砚适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将军,朝廷派我等来安抚将士,粮草乃军心之本,若连粮仓都不能看,如何向陛下复命?”他目光扫过周将军紧绷的侧脸,“还是说,将军是怕我们看到什么?”

周将军额头渗出冷汗,僵持片刻,终究还是挪开了步子:“大人请。”

粮仓大门推开的瞬间,苏灵倒吸一口凉气。里面哪里有什么粮草,只剩寥寥几堆干草,空气中弥漫着霉味。“这……这是怎么回事?”她转头看向周将军,“朝廷拨下的粮草呢?”

周将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大人饶命!粮草……粮草被太傅大人的人半路截走了,他说北疆暂时无事,让我们先凑活,可这都三个月了,弟兄们快断粮了!”

沈砚脸色一沉——果然如国师所料,太傅在北疆暗动手脚,怕是不止截粮这么简单。他扶起周将军:“此事我已知晓,你先起来,此事若声张出去,军心必乱,反倒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夜里,苏灵借着给沈砚处理被风沙刮破的伤口,偷偷把一枚纸条塞给他:“这是我今天诊病时,一个老兵偷偷塞给我的,说太傅的人每月都来营中拿东西,还逼他们签了什么字据。”

沈砚展开纸条,上面只写着“黑风岭”三字。他眸光微闪,黑风岭是北疆与邻国的交界处,地势险要,历来是走私贩出没之地。“看来,太傅是借着戍边的名义,在这儿私通外敌,倒卖军械粮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苏灵急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作恶吧?”

沈砚摇头:“我们人手不足,且无实证,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你先捏碎国师给你的玉佩,让他知晓这边的情况,再伺机收集证据。”

苏灵点点头,当即取出玉佩,用力一捏,玉佩碎裂的瞬间,一道细微的白光闪过,消失在夜色中。

京师长信宫,赵华筝正对着一面铜镜,由侍女为她梳理长发。镜中的女子容颜绝世,眼底却带着几分疯狂。“北疆那边有消息了?”她漫不经心地问。

心腹侍女低声道:“回公主,周将军那边传来信,沈砚和苏灵已经发现粮草被截的事了,苏医师还捏碎了国师的玉佩。”

“哦?”赵华筝轻笑一声,拿起一支金簪插在发间,“谢临倒是算得准,可他以为,凭一个状元和一个小医师,就能扳倒秦岳?”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传我的令,让京畿三营做好准备,等北疆那边闹起来,我们就‘清君侧’。”

侍女一愣:“公主,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早?”赵华筝眼神一厉,“秦岳老狐狸,谢临心思深,若不先下手为强,等他们反应过来,死的就是我!”她指尖划过窗棂,语气带着嗜血的兴奋,“我要让秦岳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势力,不过是我手中的棋子;我要让谢临明白,他推演的天命,终究抵不过我的刀!”

国师府内,谢临感受到玉佩碎裂的气息,猛地睁开眼。星图上的星辰剧烈晃动,西北方位的光芒黯淡下去,似有血色浸染。“终究还是来了。”他低声呢喃,起身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赵珩正对着一堆奏折发愁,秦岳站在一旁,脸色阴沉。见谢临进来,秦岳率先开口:“国师深夜前来,莫非有要事?”

谢临颔首:“北疆急报,粮草被劫,恐有兵变。”

赵珩身子一颤,手里的朱笔掉在地上:“兵变?那……那怎么办?太傅,你快想想办法!”

秦岳眼神闪烁:“国师可有实证?或许只是周将军管理不善,谎报军情。”

“有没有实证,太傅心中清楚。”谢临目光锐利,直刺秦岳,“太傅私截粮草,通敌牟利,莫非以为能瞒天过海?”

秦岳脸色骤变:“国师休要血口喷人!老夫忠心耿耿,岂会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忠心?”一道戏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赵华筝带着一队禁军走进御书房,玄色宫装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太傅若忠心,为何北疆将士断粮三月,你却视而不见?若忠心,为何黑风岭私通外敌的书信,会出现在你的门生手中?”

秦岳又惊又怒:“你……你血口喷人!那些都是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的,一问便知。”赵华筝拍了拍手,两个禁军押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走进来,正是秦岳派去北疆的亲信。

那亲信一见秦岳,当即哭喊:“太傅救我!是长公主的人抓了我,逼我伪造书信啊!”

秦岳刚要开口,赵华筝已抽出腰间的短剑,一剑刺穿了那亲信的喉咙。鲜血溅在她脸上,她却笑得愈发妖冶:“太傅,你看,你的亲信都‘招认’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赵珩吓得缩在龙椅上,浑身发抖。秦岳看着赵华筝疯狂的眼神,终于明白,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长公主的狠辣。

谢临站在一旁,神色平静,仿佛眼前的血雨腥风与他无关。他知道,赵华筝要的不是真相,是借题发挥,铲除秦岳。而他要做的,是在这场混乱中,守住这摇摇欲坠的江山。

“秦岳通敌叛国,罪证确凿,来人,拿下!”赵华筝厉喝一声,禁军当即上前。

秦岳却突然大笑起来:“赵华筝,你以为老夫没有后手吗?今日你若敢动我,我的门生故吏,定会让这京城血流成河!”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虎符,“这是戍边军的另一半虎符,只要我一声令下,北疆铁骑便会南下,踏平京城!”

赵华筝脸色一变——她没想到,秦岳竟藏着这么一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砚的贴身侍从冲了进来:“大人!苏医师!北疆传来消息,周将军带着戍边军,已经控制了黑风岭的走私窝点,太傅的亲信全被拿下了!”

秦岳如遭雷击,手中的虎符掉在地上:“不可能……周将军明明是我的人……”

“将军心中,装的是家国百姓,不是你这权欲熏心的老狐狸。”沈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与苏灵并肩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北疆的风沙气息。

苏灵蹦蹦跳跳地走到谢临身边,邀功似的道:“国师,我们搞定啦!那些私通的证据,还有太傅截粮的账本,都在这儿呢!”她举起一个沉甸甸的木盒。

局势瞬间逆转。秦岳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赵华筝看着沈砚和苏灵,眼底闪过一丝杀意——这两个人,坏了她的好事。她刚要下令让禁军动手,谢临却突然开口:“公主,大局已定,何必再造杀戮?”

他上前一步,挡在沈砚和苏灵身前,罗盘在掌心转动,周身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太傅罪有应得,当交由大理寺审理,昭告天下。公主若执意动手,便是私擅宫禁,谋害大臣,届时天下人议论,公主如何自处?”

赵华筝眼神阴鸷地盯着谢临,手中的短剑握得发白。她知道,谢临说的是实话,此刻动手,只会让自己陷入不义。“好,便依国师所言。”她缓缓放下短剑,语气却带着不甘,“但秦岳的人,必须由我来处置。”

谢临颔首:“可以。”

一场宫变,终究在血光初现时被压了下去。秦岳被关进天牢,他的势力很快被肃清。御书房内,赵珩看着眼前的众人,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只会喃喃道:“多谢太傅……多谢国师……”

赵华筝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御书房。她知道,今日没能彻底掌控局面,日后再想动手,只会更难。谢临、沈砚,还有那个看似无害的苏灵,都成了她夺权路上的绊脚石。

沈砚看着长公主离去的背影,低声对谢临道:“国师,长公主野心勃勃,今日之事,怕是不会就此罢休。”

谢临望着窗外的月色,眼神深邃:“我知道。但只要北疆稳定,民心在握,她便掀不起大浪。”他转头看向苏灵,“苏医师此次立了大功,陛下定会重赏。”

苏灵摆摆手,笑得灿烂:“我不要赏!只要能跟着沈状元到处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就够啦!”

沈砚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泛起一丝暖意。

宫墙之内,权力的游戏从未停歇。长公主的疯魔仍在蛰伏,国师的算计暗藏锋芒,懦弱的皇帝依旧是那枚最无力的棋子。而沉稳的状元与活泼的医师,已在这场风雨中,悄然成为了制衡棋局的新力量。

风沙掠过京城的宫墙,朱红的宫砖上,似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这场权力的角逐,终究还未结束,只是下一次,谁会是赢家?无人能料,唯有等待着,下一场风暴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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