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被家人发现“不务正业、流连花丛”，是在他把陌生女生送的香水随手扔在家里玄关时。
那天是他母亲的生日，全家围坐在餐桌前吃饭，母亲一眼瞥见了那瓶包装花哨的香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是谁的东西？”
林野漫不经心扒着饭：“朋友送的，没用就扔那了。”
“什么朋友会送这种东西？”父亲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语气严厉，“我看你这些日子就没干过正经事！天天跟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败坏门风！我们林家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我怎么就不成器了？”林野也来了火气，放下碗筷，“我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没花家里一分钱，怎么就败坏门风了？”
“你要是能像你表哥那样，找个正经工作，娶个本分的姑娘，我们就烧高香了！”母亲抹着眼泪，“你看看你现在，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别人背后都怎么戳我们脊梁骨你知道吗？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渣男！”
“渣男”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林野心上。他想起自己被背叛的过往，想起那些逢场作戏的日子，突然觉得无比讽刺。他没再辩解，抓起外套，摔门而去。
外面下着冷雨，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手机里弹出母亲发来的消息：“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断了，就别再回这个家！”
他苦笑一声，把手机关机，任由雨水打湿全身。原来，连家人都觉得他是个不堪的人。
苏晚被家人责骂，则是因为前任闹到家里来。
前任带着一堆“证据”——两人曾经的亲密照片、苏晚收到的各种男士礼物，在苏晚家门口大吵大闹，说苏晚“骗感情、玩男人，是个不知廉耻的渣女”。
邻居们围在一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苏晚的父亲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拽过她，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苏晚被打得偏过头，脸颊火辣辣地疼，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父亲的声音气得发颤，“我们怎么教你的？女孩子要自重自爱！你看看你现在，跟个狐狸精一样，到处勾引男人，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母亲站在一旁，一边哭一边骂：“早知道你这么不争气，当初就不该生你！你赶紧跟那些男人断干净，不然就别认我们这个爸妈！”
前任在一旁煽风点火：“叔叔阿姨，你们看看，她就是这样的人，骗了我的感情，还骗了别人的……”
“你闭嘴！”苏晚猛地擦干眼泪，眼神冰冷地看着前任，“我们之间的事，跟他们无关，你要是再敢闹，我就报警！”
前任被她的气势吓到，骂骂咧咧地走了。可那些难听的话，邻居们异样的目光，家人的责骂，像一张网，把苏晚紧紧困住。
“我没有骗任何人，我只是……”她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不用解释！”父亲打断她，“从今天起，你别再出门，好好在家反省！什么时候改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苏晚看着家人厌恶的眼神，心里一片冰凉。她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个不知廉耻的渣女，无论怎么解释，都是徒劳。
那天晚上，苏晚趁家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家。她没有地方可去，手机里翻来翻去，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她以为永远不会再打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林野，你在哪？”
林野正坐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窗边，喝着冰冷的啤酒。听到苏晚的声音，他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苏晚吸了吸鼻子，说不出话来。
“地址发给我，我过去找你。”林野没有多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半小时后，林野在一个公交站台找到了苏晚。她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头发湿漉漉的，脸颊上还有明显的巴掌印，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林野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莫名地疼。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走过去披在她身上：“怎么弄成这样？”
苏晚抬起头，看着他，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们都骂我，说我是渣女，说我丢人现眼……”
她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无助。
林野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他想起了自己被家人责骂的场景，想起了那些冰冷的话语，突然觉得，他们两个，真是同病相怜。
“别难过了。”他在她身边坐下，声音低沉，“他们不懂你，就像我家人不懂我一样。”
他也把自己被家人责骂、赶出家门的事说了出来。
苏晚看着他，眼眶更红了：“原来，我们都是没人要的人。”
“不是没人要，是他们不懂我们的苦。”林野看着远处的霓虹灯，“我们之所以这样，不过是怕被伤害而已。”
是啊，怕被伤害，所以才装得玩世不恭，所以才不敢付出真心，所以才成了别人口中的“渣男渣女”。可他们的苦，他们的怕，从来没人懂。
雨还在下，公交站台的灯光昏黄而温暖。他们并肩坐着，没有再多说什么，却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感受到彼此的孤独与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苏晚靠在林野的肩膀上，轻声说：“林野，只有你，能懂我。”
林野身体一僵，随即轻轻“嗯”了一声。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兽。
“我也只有你了。”他在心里默默说。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去任何地方，就那样在公交站台上坐了一夜。从天黑到天亮，从沉默到偶尔的低语，他们分享着彼此的伤痛，也感受着彼此带来的温暖。
天亮时，雨停了。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们身上，带着一丝暖意。
林野站起身，伸出手，对苏晚说：“走吧，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让我们暂时落脚。”
苏晚看着他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上去。他的手很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们一起去了林野租的小公寓。房子不大，却很干净。林野给她找了干净的毛巾和衣服，让她去洗澡。
苏晚洗完澡出来，看到林野正在厨房忙碌。她走过去，看到他笨手笨脚地煮着面条，锅里的水都快溢出来了。
“你在干嘛？”苏晚忍不住笑了。
“给你煮点吃的。”林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不太会做饭，只能煮面条。”
苏晚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勺子：“我来吧。”
厨房的空间很小，两人并肩站着，能闻到彼此身上淡淡的香味。苏晚煮着面条，林野在一旁打下手，偶尔递个调料，递个碗，气氛温馨而宁静。
吃完面条，苏晚坐在沙发上，看着林野收拾碗筷，心里突然觉得很安稳。这是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边，感受到这样的踏实。
林野收拾完，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温水：“别想太多了，在这里，没人会骂你，没人会说你。”
苏晚接过水杯，点了点头：“谢谢你，林野。”
“不用谢。”林野看着她，“我们是同类，不是吗？同类就该互相取暖。”
是啊，同类互相取暖。
他们都是被世界伤害过的人，都是别人口中的“渣男渣女”，都习惯了用伪装保护自己。可在彼此面前，他们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展露自己的脆弱与委屈。
那天下午，他们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一起聊天，一起吐槽那些伤害过他们的人，一起回忆那些不堪的过往。没有嘲讽，没有指责，只有理解和包容。
傍晚时分，苏晚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你在哪？赶紧回来！”母亲的语气依旧很凶。
“我不回去。”苏晚的声音很平静，“在你们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丢人现眼的渣女，我回去了，也只会让你们更生气。”
“你……”母亲气得说不出话。
“等我想清楚了，我会回去的。”苏晚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野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晚转过头，看着他，笑了笑：“没事，我早就习惯了。”
林野也笑了：“习惯就好。以后要是不想回去，就待在这里，有我呢。”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苏晚的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林野或许给不了她轰轰烈烈的爱情，给不了她奢侈的生活，却能在她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给她一份温暖的陪伴。
他们就像两株生长在石缝里的野草，经历过风吹雨打，却在彼此的身边，找到了生存的力量。他们或许还是别人口中的“渣男渣女”，或许还是会被家人嫌弃责骂，可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他们有了彼此，有了可以互相取暖的人。
夜色渐浓，公寓里的灯光温暖而柔和。苏晚靠在林野的肩膀上，慢慢闭上了眼睛。林野轻轻搂着她的腰，感受着她的体温，心里一片安宁。
他们都知道，未来的路依旧艰难，家人的不理解，外界的非议，都还会存在。可他们也知道，只要彼此在身边，就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
毕竟，对于两个满身伤痕的人来说，最珍贵的，莫过于在寒冷的世界里，找到一个可以互相取暖的人。而他们，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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