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亮,沈清辞便已起身。
贴身侍女云溪为她换上一身素雅的湖蓝色宫装,褪去了凤冠霞帔的厚重,她整个人更显清雅脱俗,只是眉宇间依旧带着淡淡的疏离。
“娘娘,该去给皇后请安了。”云溪轻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心疼。昨夜的事,她看在眼里,自家小姐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还要强撑着体面。
沈知微点点头,拿起一支简单的玉簪挽住长发,淡淡道:“走吧。既为太子妃,这些规矩,不能少。”
延春宫的偏殿内,皇后端坐上位,面色不虞。她自然知晓昨夜东宫的事,沈知微是她亲自选定的太子妃,家世显赫,品行端庄,萧珩之这般做,既是打了沈家的脸,也是驳了她的面子。
沈知微进门时,殿内气氛凝滞。她从容走上前,屈膝行礼:“儿媳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皇后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淡,目光在她脸上打量,见她神色平静,不见半分泪痕,心中微动,“昨夜……睡得还好?”
沈知微起身,垂眸答道:“劳母后挂心,儿媳一切安好。” 她没有抱怨,也没有解释,只淡淡一句带过。
皇后看着她这般识大体,心中的怒气消了几分。正要再说些什么,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穿着浅绿色宫装的少女怯生生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萧珩之。
那少女身形纤细,眉眼柔弱,肌肤白皙,正是苏晚萤。她今日穿着的宫装,虽不是妃嫔规制,却也是上等料子,显然是萧珩之特意安排的。
苏晚萤一进门,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眼婆娑:“奴婢苏晚萤,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妃娘娘。奴婢……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该出现在这里,只是殿下非要带奴婢来,求太后和娘娘恕罪。”
她哭得梨花带雨,模样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心生不忍。
萧珩之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挡在苏晚萤身前:“母后,晚萤并无过错,是儿臣要带她来的。她性子柔弱,还望母后和太子妃莫要为难她。”
这话一出,殿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沈知微站在一旁,神色未变,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幕。她早料到萧珩之会这般护着苏晚萤,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不顾场合,将一个宫女带到皇后和太子妃面前,这般羞辱她。
皇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太子!苏晚萤不过是个宫女,岂能在延春宫放肆?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母后!”萧珩之还要争辩,却被沈清辞打断。
“母后息怒。”沈知微上前一步,声音依旧平静,“殿下既然带苏姑娘来,想必是有缘故的。苏姑娘既已行礼问安,便不算失了规矩。左右不过是个伺候的人,殿下喜欢,便留在身边伺候便是,不必这般兴师动众。”
她的话看似大度,却带着一种无形的距离感,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萧珩之愣了愣,看向沈知微。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怒意,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仿佛苏晚萤的存在,对她而言,真的无关紧要。这让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皇后看着沈知微这般从容大度,心中愈发满意,看向苏晚萤的目光却更冷了:“太子妃既已发话,便饶了你这一次。往后不许再随意出入这些场合,安分守己伺候殿下,否则,本宫绝不轻饶!”
苏晚萤心中不甘,却不敢再多说,只能含泪磕头:“谢皇后娘娘,谢太子妃娘娘。”
萧珩之看着沈知微,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微微侧身,对着皇后行了一礼:“母后,儿媳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看望母后。”
不等皇后回应,她便转身离去,背影挺直,没有丝毫留恋。
走出延春宫,云溪忍不住道:“娘娘,您就这么放过苏晚萤了?她明明就是故意挑衅您!”
沈知微脚步未停,淡淡道:“与她置气,得不偿失。我们的目标,从来不是争宠。” 她抬头望向远处的宫墙,目光坚定,“云溪,从今日起,帮我留意江南的动向,寻一处僻静之地,购置一间医馆。”
云溪心中一凛,连忙应声:“是,奴婢明白。”
她知道,自家小姐从未放弃过离宫的念头。这东宫的繁华与荣宠,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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