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燕纹暗语

从竹林村回来，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布满落叶的小路上，沉默却又带着一种无声的默契。

回到摄政王府，玄珩立刻让人去查“燕形纹”与安远侯旧部的关联。白扶疏则坐在书房，将父亲留下的零星记录反复对照，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

“安远侯当年因‘通敌’罪名被抄家，可民间一直有传言，说他是被构陷的。”白扶疏指尖划过一份关于安远侯案的旧档，“如果是安远侯旧部，那他们究竟是针对谁？”

玄珩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晚风的凉意。他接过白扶疏递来的卷宗，快速浏览后道：“安远侯倒台后，他麾下的几位心腹要么被处死，要么失踪，只有一个叫秦苍的副将，据说逃去了北境，从此杳无音信。”

“北境？”白扶疏心头一动，“又是北境？”

柳承宗的人被截杀在北境附近，夜枭组织在北境盘踞，安远侯的旧部也可能逃往北境……这北境，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玄珩点头：“秦苍擅长锻造兵器，当年安远侯府的军械，大多出自他之手。若‘燕形纹’真与安远侯旧部有关，那他很可能就是关键人物。”

正说着，暗卫捧着一个木盒进来：“王爷，这是从安远侯旧宅废墟里找到的，藏在梁柱的暗格里。”

木盒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块巴掌大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繁复的燕形纹，纹路深处似乎还藏着细小的刻痕。

白扶疏拿起令牌，对着烛光仔细查看，忽然道：“这刻痕不是乱刻的，倒像是某种暗语。”

玄珩取过令牌，指尖拂过那些细密的刻痕，眸色渐深：“是北境的一种古老图腾，据说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独特的符号，代表着不同的含义。”他顿了顿，“我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类似的，这几个符号组合起来，像是……‘归巢’。”

“归巢？”白扶疏不解，“安远侯的旧部，要归哪里的巢？”

玄珩没有回答，只是将令牌收好：“看来得去一趟太学的藏书楼，找那本记载北境图腾的古籍。”

太学藏书楼深夜不对外人开放，但玄珩持有先帝御赐的令牌，通行无阻。两人换上夜行衣，避开巡逻的侍卫，悄然潜入。

藏书楼内弥漫着陈旧的书卷气，书架高耸入顶，在昏暗的月光下像一排排沉默的巨人。玄珩熟门熟路地找到存放北境史料的区域，很快便翻到了那本泛黄的古籍。

书页上果然记载着北境各部落的图腾，其中一个与令牌上的“归巢”符号完全吻合，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蛮族皇室，以燕为记，待时而动。”

“蛮族皇室？”白扶疏失声低呼，连忙捂住嘴，“安远侯……难道与蛮族有关？”

玄珩的脸色沉了下来：“若真是如此，当年他的‘通敌’罪名，恐怕就不是空穴来风了。只是……”他看着书页上的图腾，“这与我们查到的线索，似乎有些对不上。”

安远侯若与蛮族有关，他的旧部为何要逃去北境？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玄珩迅速将古籍藏进怀里，拉着白扶疏躲到书架后面。

只见一道黑影闪进藏书楼，径直走向存放北境史料的区域，动作熟稔，显然是有备而来。借着月光，白扶疏看清了那人的侧脸——竟是萧策的亲兵！

两人屏住呼吸，看着那亲兵在书架上翻找片刻，似乎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便匆匆离去了。

待脚步声消失，白扶疏才敢低声问：“萧将军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玄珩的眼神冷冽如冰：“看来，我们查到的东西，有人也很感兴趣。”他拿出那本古籍，指尖点在“蛮族皇室旁支”几个字上，“萧策常年驻守北境，对蛮族的事最清楚。他的人来找关于蛮族图腾的记载，绝非偶然。”

白扶疏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萧策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与“蛮族”、“燕形纹”、“北境”这些词反复重叠，一个荒谬却又让人心惊的猜测渐渐浮现。

她艰难地开口，“萧将军会不会…”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玄珩打断她，将古籍收好，“他…应该不会。”

离开太学藏书楼时，夜色已深。寒风卷着落叶，拍打在两人身上，带着刺骨的凉意。

白扶疏望着天上的残月，忽然觉得，这盘棋比想象中还要危险。安远侯的旧案，蛮族的阴影，萧策的可疑，还有新帝的包庇……所有的线索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一起，而解开这团乱麻的关键，似乎就藏在遥远的北境。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秦苍。”玄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他是连接安远侯、蛮族和北境的关键，找到他，或许就能揭开所有谜团。”

白扶疏点头，握紧了袖中的青铜令牌。令牌上的燕形纹硌着掌心，像一道提醒——前路凶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而此刻的萧策府邸，那位亲兵正跪在地上，低着头道：“皇子，太学藏书楼里关于蛮族图腾的记载，似乎被人捷足先登了，属下没找到。”

萧策坐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一枚狼牙，月光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他听到亲兵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就知道，阿珩不会让我失望。”

他早就料到玄珩会查到安远侯与蛮族的关联，本想先一步销毁证据，却还是慢了半拍。

“看来，是时候让秦苍‘消失’了。”萧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意，“不能让他落到玄珩手里。”

亲兵领命退下。萧策走到墙边，取下一幅北境地图，指尖重重落在一个标记着燕形纹的位置上——那里，正是秦苍隐居的山谷。

他看着地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权力的渴望，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疲惫。

身为萧策，他要在中原的朝堂上站稳脚跟。玄珩的光芒太过耀眼，像一座山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他必须赢。不仅为了蛮族的未来，也为了摆脱那道阴影。

窗外的风更紧了，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将萧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而狰狞。

一场围绕着秦苍的追捕，即将在北境的寒风中，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