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比京城凛冽十倍,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冰刃。
玄珩与白扶疏乔装成行商,骑着骆驼穿行在茫茫雪原上。根据查到的线索,秦苍隐居在野狼谷附近的一处废弃驿站,那里终年积雪,人迹罕至。
“还有多久能到?”白扶疏裹紧了身上的裘衣,寒毒被这彻骨的冷意激得隐隐作痛,说话时带着白雾。
“过了前面那道山梁就是。”玄珩勒住缰绳,回头看她,见她脸色比雪还白,不由蹙眉,“还撑得住?”
“无妨。”白扶疏笑了笑,指尖却在袖中掐紧了穴位。
玄珩没再多说,只是从行囊里取出一个暖炉递给她,掌心的温度透过皮毛传来,驱散了些许寒意。
两人继续前行,山梁后的景象渐渐清晰——那处废弃驿站果然藏在山谷里,断壁残垣上积着厚厚的雪,看着一片死寂。
“不对劲。”玄珩忽然勒住骆驼,目光锐利地扫过驿站四周,“太安静了,连鸟兽的踪迹都没有。”
“有人来过。”白扶疏的勒住马仔细观察,“你看那边,有打斗的痕迹。”
两人下马,放轻脚步靠近驿站。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在雪地里,若有若无。
玄珩推开门,积雪从门框上簌簌落下。驿站内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的血迹已经冻结成黑紫色,延伸向里间。
“这是?”白扶疏的声音有些微愣。
只见角落里蜷缩着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身上穿着粗布衣裳,面容枯槁,正是他们要找的秦苍。他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手法利落,显然是一击毙命。
“秦苍。”玄珩的声音沉得像冰,蹲下身检查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
白扶疏看着那具尸体,只差一步,他们就能找到答案,可这一步,却被人硬生生截断了。
是谁?柳承宗的人?还是……北境蛮族?
她的目光落在秦苍紧攥的右手上,上前轻轻掰开他的手指,里面是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信纸,边缘已经被血浸透,只剩下半截。
纸上的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下的,只剩下几个字:“我…未找到……”
“未找到什么?”白扶疏喃喃自语,将信纸小心翼翼地展开,“后面的内容呢?”
玄珩接过信纸,对着光仔细看了看,又检查了秦苍的住处,最后在灶膛的灰烬里找到几片烧焦的纸屑,拼凑起来,也只能辨认出“蛮族”、“信物”几个模糊的字眼。
“他在找什么东西,和蛮族有关,还牵扯到某个信物。”玄珩将残信收好,眸色深沉,“杀他的人,很可能就是为了阻止他找到那个东西。”
白扶疏想起太学藏书楼里的记载,想起萧策的亲兵:“在找萧策?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是蛮族后裔,秦苍是安远侯旧部,又在北境隐居多年,很可能知道萧策的身世。”
玄珩沉默了片刻,道:“他这个有动机。”
“身世?”
“若古籍记载属实,他是蛮族皇室旁支,那他潜伏在朝中,甚至手握兵权,目的绝不仅仅是建功立业。”玄珩站起身,目光扫过窗外茫茫雪原,“秦苍提到的‘信物’,或许就是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我们得立刻回京城。”玄珩道,“秦苍虽死,但这封残信是线索。他没找到的东西,或许还藏在某处,我们必须赶在其他人前面找到它。”
白扶疏点头,将残信贴身收好。指尖触到信纸冰冷的质地,仿佛能感受到秦苍临死前的焦急与不甘。
而此刻的京城,萧策正站在书房的地图前,指尖划过黑风谷的位置,对身后的暗卫道:“秦苍的尸体处理干净了?”
“回皇子,已烧成灰烬,并且把信的主要放在他手边。”
萧策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密报,上面写着“玄珩与白扶疏已离开黑风谷,正返回京城”。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回来得正好。”
他转身走到书架后,扳动一块暗砖,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枚与白扶疏那半块一模一样的青铜令牌,还有一封用蛮族文字写就的密信。
“传令下去,让夜枭的人在京城‘热闹’起来,给玄珩找点事做。”萧策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兴奋,“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查出什么。”
暗卫犹豫:“摄政王和白姑娘…不好对服啊。”
萧策将手中的黑子落入棋局:“ 末路二障,不足为惧。”
“是。”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也飘进了京城,落在萧策府邸的青石板上,悄无声息,却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天下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