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消毒水味混着淡淡的咒力气息，我睁开眼时，最先看到的是五条悟的背影。他没戴墨镜，银白的发丝垂落在肩头，微微遮住后颈的咒印，周身萦绕着一层冷冽的淡蓝色咒力，像凝结的冰雾，连空气都像是被冻得发紧，落在床头柜上的草莓牛奶早已凉透，杯壁凝着的水珠洇湿了桌布。
我动了动手指，输液管立刻发出“沙沙”的轻微声响，他几乎是瞬间转过身来。亮蓝的眼睛里布满了交错的红血丝，眼周泛着淡淡的青黑，往日里总是弯着、盛满笑意的眼角此刻紧绷着，连嘴角也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没有半分温度。“醒了？”他的声音很低，像是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听不出情绪，走到床边时，周身咒力的寒气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缩了缩肩，指尖不自觉攥紧了单薄的病号服。
这已经是我昏迷三天醒来后，第一次见他这般陌生的冰冷。以前他待在我身边，空气都是暖的，连说话都带着笑意；可现在，不管是他紧绷的下颌线，还是泛着冷光的咒力，都让我觉得陌生，这副模样，我从前连想都没想过会出现在他身上。之前夜蛾老师隔着病房门跟护士交代事情时，我隐约听见他说，我执行二级咒灵任务时，被藏在暗处的咒灵偷袭，腐蚀性的咒力扫中了后背，当场就失去了意识。是悟赶过来时，咒力狂暴得几乎要掀翻整条街，抬手就捏碎了咒灵的核心，然后抱着我疯跑回高专医务室，一路上连无下限术式都差点控制不住，差点误伤了沿途的路人。
“悟，我没事了。”我轻声开口，喉咙干涩得发疼，挣扎着想抬手碰他的脸，指尖刚碰到他的脸颊，就被他猛地攥住手腕。他的力道大得惊人，指节泛出青白，骨节硌得我腕骨生疼，我忍不住轻蹙眉头，却还是放缓了眼神，温柔地看着他：“别生气好不好？我就是没注意身后，下次一定……”
“下次？”他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反而裹着尖锐的戾气，眼底翻涌着近乎疯狂的偏执，“差点把自己弄死也是‘不小心’？小夏，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倒在地上的时候，后背的衣服全被血浸透了，连呼吸都快没了，我那时候只想把那只咒灵撕成碎片，再把它的咒胎碾成灰？”
他的声音越说越紧，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又重了些，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腕间的皮肤被捏得发红，却没敢挣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担心我，可那只咒灵太狡猾了，我……”
“狡猾不是理由。”他打断我，眼底的偏执几乎要溢出来，另一只手猛地按在病床边的栏杆上，力道大得让铁栏杆微微变形，“我是最强的，我应该跟你一起去的，我应该提前算到有埋伏的。”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自我谴责的暴躁，咒力也跟着波动起来，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咔哒”一声，杯口裂开了一道细缝。
我看着他眼底的慌乱与戾气，心里又酸又疼，想抬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却被他按住肩膀按回床上：“不准动，好好躺着养伤。”他的掌心带着微凉的温度，力道却不容抗拒，“后背的伤还没好，乱动会扯裂绷带。”
接下来的几天，他的偏执愈发明显。每天清晨他会拎着热好的草莓牛奶和粥过来，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笑着喂我，只是沉默地把东西放在床头，看着我吃完才肯罢休。我想下床走动几步，刚掀开被子，就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拦住——是他提前布下的无下限术式，柔软却强硬地将我挡回床上，“不准动，好好躺着。”他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蓝眼睛里写满了固执。
我提着想出院回宿舍，毕竟医务室人来人往，总有些嘈杂。他却直接冷着脸拒绝，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后，语气依旧坚定：“就在医务室待着，这里的结界是我亲自加固的，比宿舍安全十倍。”哪怕是高专的同学来看我，也全被他挡在门外，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抱着慰问品站在走廊里，他只是靠在墙上，语气平淡却带着压迫感：“她需要休息，你们改天再来。”直到等人走了，他才回到病房，假装没事人一样给我削苹果，却把苹果皮削得歪歪扭扭，还掉了好几块果肉。
夜里我总是睡得不安稳，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还总梦见那天被咒灵偷袭的画面。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轻轻抱着我，力道小心翼翼的，像是怕碰疼我的伤口。我费力地睁开眼，就看到悟靠在床头，下巴抵在我的发顶，眼神定定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的模样刻进骨子里，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别离开我。”他喃喃低语，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抱我的力道渐渐收紧，紧得让我有些喘不过气，却又刻意避开了我后背的伤口，“以后不准再出任务了，不管是低级还是高级咒灵，都不准碰。”
我能感觉到他声音里的恐慌，后背的疼痛似乎都轻了些，我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以前他烦躁时安抚他那样，柔声说：“悟，我是咒术师呀，执行任务、保护普通人是我的责任。而且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再过几天就能拆线了，下次我一定跟紧你，绝对不会再受伤了。”
“责任算什么？”他猛地收紧手臂，眼底的偏执更甚，亮蓝的眼睛里翻涌着极端的占有欲，“我是最强的，我能接所有的任务，能赚足够的积分，能护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他低头看着我，指尖轻轻拂过我腕间被他捏红的痕迹，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决定，“等你出院，就去我在高专外的公寓住，我会布上最牢固的结界，连一只低级咒灵都进不去，再也不让你接触任何危险。”
他的话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套在我心上，让我既心疼又无奈。我知道他是因为那三天的昏迷被吓怕了，是太过在意我才会这样，可这份极端的保护欲，像一个透明的笼子，已经快要把我困住。我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眼下的青黑，知道他这几天肯定没好好休息，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却也清楚，不能任由他这样偏执下去。
我轻轻掰开他环在我腰上的手，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悟，我知道你怕失去我，我也怕让你担心。但你这样……我会很难受的。我们以前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执行任务，一起吃遍全东京的甜品吗？”
他的眼神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抿紧了嘴，只是重新把我轻轻搂进怀里，力道放软了许多，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声音沙哑：“我只是……不能再承受一次看着你倒下的感觉了。”他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脆弱，咒力也渐渐变得温和，像以前那样裹着淡淡的暖意，“再等等，等你彻底好透，我们再谈好不好？”
我靠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咒力混着阳光的味道，轻轻点头。我知道，他心里的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开的，但只要我陪着他，用温柔慢慢融化他的偏执，他一定会变回那个笑着抢我草莓牛奶的五条悟。只是此刻，他怀里的温度虽然安稳，我却还是隐隐担心，那份深埋在担忧下的黑化苗头，会不会在我出院后，变得更加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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