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合金门被咒力震得嗡嗡作响时，我正单膝跪在特级咒灵的残骸里，指尖擦过眉骨上的血痕。身后传来脚步声，轻快得像踩在琴键上，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除了五条悟，没人能把咒力收放得这么随心所欲，既像羽毛搔过皮肤，又像悬在头顶的刀。
“啧，小不点倒是越来越能打了。”
他的声音裹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我转身时正撞见他倚在门框上，白发被训练室的顶灯照得泛着银辉，眼罩滑到鼻尖，露出半只苍蓝色的眼睛，像盛着融化的冰川。我扬起沾着血的手冲他晃了晃，掌心还攥着刚扯下来的咒灵触须：“那是，也不看是谁带出来的。”
（他挑眉的瞬间，我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刚才祓除咒灵时太专注，没注意到他已经在这站了多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总能在我结束战斗的第一时间出现，像精准的雷达，捕捉我所有的踪迹。）
我跳起来想去拍他的肩膀，手腕却被他攥住。他的手指很长，指尖泛着冷意，捏在我伤口边缘时力道突然加重，疼得我嘶了一声。“又把自己搞成这样。”他语气平平，眼底那片蓝却暗了暗，像有墨汁滴进了冰湖，“就这么想证明你比我厉害？”
“哪能啊。”我试图挣开，却被他反剪到身后，下巴抵着他的锁骨时闻到雪松混着硝烟的味道——是他刚结束任务的气息。“就是这咒灵有点狡猾，下次肯定——”
“没有下次了。”他突然低头，呼吸扫过我耳尖，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以后特级任务，必须跟我组队。”
（我愣住了。以前他总说“小不点要自己闯”，哪怕我被咒灵拍飞撞到墙上，也只是抱臂站在旁边喊“再加把劲”。什么时候开始，他连任务都要插手了？）
“悟你讲点道理啊。”我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力道不大，更像撒娇，“我都快能单独祓除特级了，你这样搞得我像个需要——”
“需要我看着。”他打断我，声音陡然沉下去，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不然呢？像上次那样，被咒灵划开三道口子，躺在医务室里对伏黑笑？还是像上周，跟二年级那个小子击掌庆祝时，连我站在你身后都没发现？”
（他的话像冰锥扎过来，我后知后觉地想起。上周确实在医务室遇到伏黑，他来拿药，我顺手帮他贴了个创可贴；二年级的后辈第一次独立完成任务，我高兴地跟他击掌……这些在我看来再平常不过的事，怎么到他嘴里就变了味？）
“那不是很正常吗？”我皱起眉，终于认真挣扎起来，“伏黑是同期，后辈是自己人，互相照顾——”
“自己人？”他猛地松开手，我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散落的咒灵残骸上。他往前走了两步，阴影将我完全笼罩，苍蓝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疯狂，“在你眼里，谁都是自己人？那我呢？我算什么？”
训练室的门突然“咔嗒”落锁，无下限咒力像透明的墙，把所有光线都挡在外面。他的咒力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压得我术式都开始紊乱，指尖的咒力火花明明灭灭，像风中残烛。
“你是我前辈，是我男朋友啊。”我试图让语气轻松些，可声音里的颤抖骗不了人，“这还用问吗？”
“男朋友？”他笑了，笑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带着点诡异的空旷，“那你为什么对别人也笑得那么开心？为什么我看你的时候，你总在看别人？为什么……”他突然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直视他，“你就不能只看着我一个人？”
他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我下颌的骨头里，我能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像揉碎的蛛网。这不是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五条悟，是被什么东西逼到了极致，露出了藏在光鲜外壳下的偏执。
“我没有……”
“你有！”他突然提高声音，咒力波动震得我耳膜发疼，“从你进咒高那天起，你对谁都笑得像只摇尾巴的狗！给一年级的小鬼带便当，帮夜蛾老师缝咒骸，甚至对门口的保安大叔都要问声好——你把分给我的时间，分给我的笑容，分给那么多人，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苍蓝色的眼睛里滚下一滴泪，快得像错觉。我突然想起他偶尔会在深夜惊醒，攥着我的手说“别像他们一样丢下我”。那些我以为早已过去的伤痛，原来一直藏在他心里，长成了盘根错节的荆棘。）
“悟，那些不一样的。”我伸手想去碰他的脸，却被他狠狠打开，手背火辣辣地疼，“对他们是礼貌，对你才是……”
“是什么？”他逼近一步，几乎贴到我脸上，呼吸带着滚烫的温度，“是同情？是怜悯？还是觉得我这个‘最强’很可怜，需要你施舍点温柔？”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心口发疼。我猛地抬腿去踹他膝盖，术式在脚尖炸开——我知道他能躲开，我只是想让他清醒点。可他没躲，硬生生受了这一下，闷哼声里，他反而抓住我的脚踝，将我狠狠掼在地上。
训练室的地板是特制的合金，撞得我尾椎骨发麻。没等我爬起来，他已经单膝跪在我腰侧，双手按住我的肩膀，膝盖顶着我的小腹，让我动弹不得。
“你看，你连打我都这么用力。”他笑了，眼底却一片冰凉，“对别人永远那么温和，对我就只会动手动脚。这就是你说的‘不一样’？”
（他的指尖在我手腕上摩挲，没有掏锁链，反而泛起淡淡的咒力光晕。我突然意识到不对，想挣扎，却被他用无下限咒力牢牢按住，像被无形的网裹住。）
“悟！你要干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看我，苍蓝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偏执的浪潮。下一秒，周围的景象突然开始扭曲——训练室的金属墙壁像融化的糖浆般化开，满地的咒灵残骸、刺鼻的腥气、昏暗的灯光……瞬间被暖黄的光晕和熟悉的气息取代。
（后背撞上柔软的沙发，鼻尖涌入雪松混着阳光晒过的亚麻香。我猛地抬头，发现自己正陷在公寓客厅的沙发里，茶几上还放着我昨天没喝完的柠檬水，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
“醒了？”
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正俯身看着我，白发垂下来扫过我的脸颊。落地窗外的樱花被晚风卷着飘进来，落在他的肩膀上，明明是温柔的景象，却让我脊背发凉。
（我猛地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能自由活动，没有锁链，没有禁锢——可当我看向玄关时，心脏骤然缩紧。门锁的位置泛着淡淡的咒力微光，那是五条家特制的结界咒术，只有注入他本人的咒力才能解开，连我这常年跟他切磋的人，都看不出咒印的纹路。）
“你把这里封起来了？”我的声音发紧，视线扫过阳台门、窗户，所有能通向外界的地方，都隐隐藏着咒力波动，像透明的墙壁，“悟，你疯了？！”
他在我身边坐下，伸手想去碰我的头发，被我偏头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蓝暗了暗，像被乌云遮住的海面。“这里不好吗？”他轻声问，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又有点不容置疑的强硬，“没有别人，没有那些让你分心的事，只有我们两个。”
“这里是我们的家，不是囚笼！”我猛地站起来，冲向玄关，指尖凝聚起咒力去碰门锁——咒力撞上结界的瞬间，像被投入深海的石子，连点涟漪都没激起，反而震得我指尖发麻。
“别白费力气了。”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无奈的笃定，“这结界是用我的咒力做的，除了我，谁也打不开。”
我转过身，看着他陷在沙发里的身影。他没看我，只是盯着茶几上那个樱花相框，里面是我们去年拍的合照，我笑得露出虎牙，他弯腰替我挡开飘落的花瓣。那时的阳光多暖啊，暖得让我以为，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阴影都能驱散。
“为什么要这样？”我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如果只是怕我离开，你可以问我，可以跟我吵，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他终于抬头看我，苍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疯狂，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偏执，像深不见底的潭水。“问你？”他笑了笑，笑声里带着点自嘲，“问你是不是又要对别人笑了？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碍事了？还是问你……能不能把分给所有人的温柔，分我一点点？”
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来，无下限咒力在他周身流转，像层透明的茧，把我和他困在同一个空间里。“我试过了。”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试过等你回头，试过提醒你，可你总说‘悟你想多了’。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就只好……把你留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他的手轻轻覆上我的脸颊，指尖带着咒力的微凉。“你看，”他低头，鼻尖蹭过我的额头，“这里有你喜欢的薄荷盆栽，有你囤了一冰箱的草莓大福，有你说‘躺上去就不想起来’的沙发。”他的目光扫过客厅的每个角落，像在清点自己的珍宝，“这里什么都有，只要你乖乖待着，我们会像以前一样好的。”
窗外的樱花还在簌簌飘落，月光透过结界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晕。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觉得陌生。这个我一直想追上的前辈，这个我放在心尖上的人，终究还是用他最擅长的方式，给我画了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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