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镇的宁静被一只悄然抵达的信鸽打破。慕雨墨传来的密信简短却振奋人心,慕家药庐已初步建成,选址在百里外一处名为“清泉镇”的地方,已渐渐打开局面,慕青羊的伤势也在稳定恢复中。
这消息像一阵暖风,驱散了众人心头最后一丝阴霾。暗河的新生,不再只是纸上的蓝图,而是真正扎下了第一根须根。
“清泉镇……”苏暮雨看着信,眼中满是欣慰,“雨墨做事向来稳妥,太好了。”
苏暮雨看向苏昌河与魏姝:“药庐既成,镖局与藏锋阁的进度也需加快了。”
苏昌河斜倚在窗边,指尖一枚铜钱上下翻飞,嘴角噙着惯有的慵懒弧度:“七刀叔那边传来消息,镖局的地盘已经看好,正在‘谈价钱’。”他语带双关,所谓的“谈价钱”,自然少不了些非常手段。“至于藏锋阁的铺面嘛……”他目光转向魏姝,带着几分戏谑,“就要看魏姑娘的‘家底’够不够厚了。”
魏姝闻言,也不恼,只淡淡瞥他一眼,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放在桌上:“这些应该够了。不过,选址和打点,还需大家长多费心。”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
苏昌河挑眉,伸手拿起锦囊,掂了掂,并未打开查看,反而凑近魏姝几分,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魏姑娘如此信我?不怕我卷了钱财,一去不回?”
他靠得有些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魏姝能闻到他身上混合了草药与兵刃金属气的冷冽味道。她面色不变,只微微后仰,拉开些许距离,迎上他戏谑的目光,唇角微弯:“大家长若真是这般眼皮子浅的人,暗河也走不到今日。更何况……”她顿了顿,眼神清亮,“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既点明利害,又隐含一丝不易察觉的亲近。
苏昌河哈哈一笑,将锦囊收入怀中:“好!就冲魏姑娘这句话,昌河定当办得漂亮。”
事情就此议定。苏昌河不日便将动身,亲自去督办藏锋阁之事。夜色渐深,众人都已回房歇息。
魏姝却有些睡不着,信步走到院中,看着天边那轮将圆未圆的月亮,心中思绪微澜。暗河的重建正在稳步推进,她归家的希望似乎也清晰了一分,但不知为何,想到苏昌河即将离开,心头竟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落。
“怎么,魏姑娘是舍不得我走?”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
魏姝回头,只见苏昌河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院中,依旧是那副懒散姿态靠在廊柱上,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和带着笑意的侧脸。
“大家长想多了。”魏姝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只是在想,藏锋阁初立,必然引人注目,风险不小。”
苏昌河踱步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望着同一轮月色。“风险?”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惯有的狂妄与兴奋,“若无风险,岂非无趣?”他侧头看她,月光下,那双眸子亮得惊人,少了些许平日的戏谑,多了几分认真。
“更何况,这是暗河的路,也是你我盟约之路。再难,也得走下去。”
他这话,带着千斤重量。魏姝心中微动,感受到一种并肩前行的笃定。
“小心些。”她轻声说,这三个字超出了盟友的范畴,带着真切的关心。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两人之间。他没有再多言,一种无声的默契在夜色中蔓延,比任何承诺都更显坚定。前路或许依旧坎坷,但此刻,他们彼此信任,互为倚仗。
苏昌河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默。他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看似普通的玄色锦囊,锦囊用料考究,却没有任何纹饰,只在角落绣着一个极小的暗河标记。
“这个给你,”他将锦囊递过去,语气随意,仿佛只是给件寻常物件,“里面是藏锋阁预定地点的详细舆图,以及几个关键联络人的暗号和信物。我此去若遇麻烦,或许会借此渠道传递消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魏姝脸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补充道:“当然,以魏姑娘之能,或许用不上。不过,带在身上,总多份方便。”
这是信任的托付,是计划核心的钥匙,更是将彼此更紧密捆绑在一起的纽带。他没有明说的关切,藏在了这看似公事公办的理由之下。
魏姝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她接过锦囊,触手细腻,能感觉到里面纸张和硬物的轮廓。她没有推辞,只是将锦囊妥善收入袖中,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微弯,带着了然与一丝唯有彼此能懂的暖意:“好,我等你消息。”
月光下,两人相视一笑,许多未尽之言,已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