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他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踉跄着爬起来，不敢回村，只能朝着那处隐蔽的洞穴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走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玄色衣袍早已被血浸透，贴在身上又冷又黏，身后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血脚印，在晨光里触目惊心。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要碰，脏…”

林清黎声音发紧。：“你说什么。”

慕星辞咬着唇，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哥……我身上脏……我不想弄脏……”

“什么脏不脏，受伤这么严重，不要命了吗！”林清黎的声音发紧，眼眶不自觉地红了，他能看清那些伤口边缘泛着的黑气，是魔族利爪留下的痕迹——他怎么会跟魔族打上？！

可此刻满心的疑问，都被那铺天盖地的心疼压了下去。他不敢耽搁，摸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割开慕星辞黏在伤口上的衣物，“你在这等着，我去采草药，马上回来。”

慕星辞想拉住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清黎转身冲进暮色里，背影都透着焦灼。洞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混着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冰冷的空气里。

慕星辞觉得此去有风险，想提醒哥哥，但是没有力气说出口便晕过去。

林清黎凭着记忆，在附近的山坡上翻找止血消炎的草药，手被荆棘划出道道血痕也浑然不觉。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星辞不能有事。

可他没注意，就在他弯腰采摘崖边的止血草时，几道金光从云层后悄然落下，落在林间，化作天兵的身影，正循着他的气息，一步步逼近。

天兵的领队握着银枪，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地面上林清黎留下的脚印，冷声道：“找到了，林清黎就在这附近，拿下他！”

而此刻的林清黎，刚把采好的草药抱在怀里，转身就要往洞穴跑，完全没察觉，死亡的阴影已经在身后悄然笼罩。

怀里的草药还带着露气，叶片边缘的刺蹭得掌心发疼，林清黎满心都是洞穴里奄奄一息的慕星辞，脚步快得几乎要飞起来。刚转过一道山弯，迎面就撞上两道刺眼的金光。

他猛地顿住脚步，瞳孔骤缩——那是天兵的铠甲，银白的甲胄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枪尖上的寒气直逼过来，像淬了冰。

“林清黎，奉天君旨意，拿你归案！”领队的天兵声如洪钟，银枪一抬，直指他的咽喉。

“你们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林清黎指尖死死攥着袖角，耳中嗡嗡作响，那些天兵的话语像淬了冰的针。

他强装镇定，哑着嗓子反问：“诸位认错人了吧？我不过是个山中樵夫，从未见过什么要捉拿的人。” 说话间，他悄悄往侧边挪了半步，恰好挡住了身后那处藏着慕星辞的矮坡。

天兵们哪里肯听他分辩，铁钳似的手直接扣住了林清黎的胳膊，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少装模作样！拿下便是！”

一声厉喝落下，他被硬生生拖拽着往前踉跄，那些带着晨露的药草，哗啦啦散了一地，混着那片淡血的布条，在尘土里格外刺目。

林清黎心猛地一沉，挣扎着想去捡，却被天兵死死按着头：“老实点！”

他望着地上散落的草药，眸底翻涌着急与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拽向云端，身后那处藏着慕星辞的矮坡，渐渐缩成模糊的一点。

而那片染血的布条，就那样孤零零躺在原地，像个无声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