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把车窗拍得发亮，像谁在玻璃上砸碎了无数镜子。江临舟握方向盘的指节泛白，车载电台突然滋啦作响，《茉莉花》变调的旋律从喇叭里淌出来。
"关掉。"我伸手去够旋钮，他同时按下电源键。我们手指碰到一起，他虎口的烫伤蹭过我指尖，火辣辣的疼。
"三年前太平间值班医生？"我把处方笺举到他面前，纸片被雨水洇开，父亲字迹和陌生签名叠在一起，"为什么会有两个签名？"
江临舟没说话，后视镜闪过幽蓝车灯。他猛打方向盘拐进施工便道，轮胎碾过积水溅起半人高的水花。我撞在车门上，裤袋里的U盘硌着大腿。
"陈砚之是你什么人？"我扯开安全带转身面对他，雨刷器扫开水幕的瞬间，我看见他喉结滚了滚，"除了太平间医生，是不是还有什么身份？"
"是我父亲生前挚友。"他踩下刹车避开横穿马路的野猫，尾音混着轮胎摩擦声，"也是当年你父亲自杀的目击证人。"
我听见自己心跳声轰鸣，和雨点击打天窗的节奏共振。想起地下室女人说"种在坟头的茉莉根须都缠在棺材板上吸血"，她脖颈淤青的形状和陈砚之腕带上的十字疤痕重叠。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父亲的事？"我攥紧口袋里的U盘，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为了赎罪？还是..."喉头哽住，想起创业初期他如何在董事会上替我解围，想起他深夜送来热咖啡时袖口的雪松香。
后备箱突然传来三短一长的敲击声，像是摩斯密码。江临舟脸色骤变，猛打方向盘拐进废弃仓库区。反光镜里，那辆白色面包车正穿透雨幕逼近。
车灯刺破黑暗，照亮斑驳墙面的"安全生产"标语。江临舟从副驾抽屉摸出伸缩警棍递给我，自己从后备箱取出伪装成千斤顶的武器箱。
"如果我说是想保护你..."他掀开夹层板时，霉味裹着消毒水气息扑面而来。陈砚之手腕挂着褪色的住院腕带，上面印着"市立医院精神科"。
我盯着男人太阳穴的十字疤痕，这特征与父亲遗言视频里闪过的人影完全吻合。突然意识到U盘视频最后消失的画面中，背景声有两个男人在争吵。
"你爸总说要给你准备双胞胎姐姐。"地下室女人的声音与记忆重叠。我低头看陈砚之，发现他无名指戴着枚素银戒指——和女人砸摄像头时脱落的婚戒一模一样。
江临舟用生理盐水拍醒陈砚之，金属托盘里镊子碰出清响。男人睫毛颤动时，我注意到他锁骨处有道蜈蚣状旧疤——与今早那个"姑母"腰侧疤痕形状相同。
"你父亲不是自杀。"陈砚之睁开眼第一句话让空气凝固。他扯动嘴角，露出与地下室女人临死前相同的诡异微笑："而是被你最爱的人亲手..."
江临舟突然抬枪抵住他太阳穴，枪管在昏暗仓库里泛着冷光。我这才发现工具箱最下层，压着三年前太平间监控录像的原始磁带，封面上赫然是我的名字。
"昭昭。"陈砚之喉咙里滚出这个称呼时，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真姑母尸体手里的怀表背面刻着"给昭昭的爸爸"，地下室女人说这句话时，她脖颈淤青蛇形游动。
江临舟扣着扳机的手指微微收紧："你早就知道她不是林家亲生的对不对？"
"当然。"陈砚之笑得更深，"我亲手给她缝的剖腹产刀口，还教她怎么模仿妹妹的声音。"他扭头看我，"三年前葬礼上，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真尸体保存得这么完好？"
我后退半步撞到货架，铁皮罐子叮当坠地。想起老宅地下室真姑母蜡封的微笑，想起她穿了二十年前的珍珠白旗袍，领口绣着"昭"字。
"你女儿现在在哪儿？"江临舟枪口下移，抵住他喉结下方凹陷处。那里和女人脖颈淤青位置完全重合。
"在你们以为最安全的地方。"陈砚之咳出带血的泡沫，"就像当年把你藏在精神病院一样。"他看向我，"你以为顾景行为什么那么容易相信沈知微？因为她给他看了你和江临舟的'证据'。"
江临舟突然踹翻医疗床，器械哗啦散落。陈砚之额头撞在墙上，血顺着太阳穴疤痕流进衣领。我弯腰捡起掉落的病历本，泛黄纸页上写着"人格分裂治疗方案"，患者姓名栏赫然签着"林昭"。
"2019年7月14日。"我念出字迹，声音发抖，"患者试图咬断输液管自尽..."这句和地下室日记残页完全一致。
江临舟扯开陈砚之衣领，他锁骨处的疤痕延伸到胸膛，形成扭曲的"林"字。和女人胸前淤青如出一辙。
"你女儿在哪里？"我攥紧病历本，纸边割破指尖。血珠滴在"治疗记录"栏，正好盖住"昭昭生日那天，她学会了模仿妹妹的声音"这句。
陈砚之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林昭"签名处。江临舟扯过毛巾捂住他口鼻，暗红迅速晕开。男人抽搐两下不再动弹，手里攥着的钥匙串叮当作响。
我蹲下身翻看他口袋，摸出张泛黄照片。背面写着"演出成功"，正面是穿病号服的小女孩——和父亲遗言视频最后画面完全一样。
江临舟突然拽我后退，陈砚之手指开始抽搐。他太阳穴的十字疤痕渗出淡黄色液体，和真姑母尸体蜡封的微笑裂痕里流出的物质相同。
"他们在你父亲尸体上做了防腐处理。"江临舟从工具箱取出注射器，针尖戳进陈砚之颈部动脉，"就像处理那些演员。"
"演员？"我后背撞到冰凉的铁柜，想起地下室女人说"你爸最爱看戏台崩塌"。照片右下角标注的日期是1998年，正是我出生那年。
江临舟抽出注射器，淡蓝色液体在玻璃管里泛着荧光。他突然转身将我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摸向我后颈。指尖触到凸起时，他呼吸变得粗重。
"他们给你植入了芯片。"他耳语带着颤抖，"难怪这些年你总记不清童年的事。"他拇指擦过我突跳的颈动脉，"包括你父亲自杀那天发生的事。"
"等等！"我抓住他手腕，闻到他袖口的雪松香混着血腥气。想起每次头痛欲裂时，总能闻到同样的味道。创业初期他送来的咖啡，公司办公室的加湿器，甚至我昏迷那晚喝的水...
仓库铁门突然被撞开，风雨裹着黑影涌进来。江临舟把我推开，甩出警棍格挡。刀光闪过，他手臂飙出血线。我摸向裤袋，U盘不见了——刚才弯腰捡病历本时，一定掉在陈砚之尸体旁边。
穿白大褂的人逼近时，我抓起地上的注射器扎向他脖子。淡蓝色液体注入血管的瞬间，他瞳孔扩散成漆黑。身体倒地时，我看见他胸牌写着"市立医院精神科主任"。
江临舟踹翻汽油桶，火苗窜起时，我瞥见墙角堆满标注"演出排练"的老宅监控截图。画面里，我穿着睡衣在客厅走来走去，而拍摄角度——正是地下室女人的位置。
\[未完待续\]穿白大褂的人逼近时，我抓起地上的注射器扎向他脖子。淡蓝色液体注入血管的瞬间，他瞳孔扩散成漆黑。身体倒地时，我看见他胸牌写着"市立医院精神科主任"。
江临舟踹翻汽油桶，火苗窜起时，我瞥见墙角堆满标注"演出排练"的老宅监控截图。画面里，我穿着睡衣在客厅走来走去，而拍摄角度——正是地下室女人的位置。
穿白大褂的人又涌进来三个，江临舟挥舞警棍逼退最前面那个。我摸到裤袋里U盘掉落的位置，指尖沾着陈砚之的血。身后货架被撞倒，铁皮罐子哗啦啦滚落满地。
"往东侧门跑！"江临舟突然拽住我手腕，枪声在耳边炸响。他手臂又添一道伤口，血珠溅在照片上小女孩的笑脸。穿白大褂的人倒下时压住火苗，浓烟漫过脚边。
仓库外传来警笛声，江临舟把我推进驾驶座。"记住往左拐三公里有个加油站。"他塞给我车钥匙，转身时被抓住后腰。我看见他用肘部猛击对方下巴，那人胸牌闪过"市立医院"四个字。
轮胎打滑，车灯照亮后视镜里江临舟追了几步的身影。我攥紧方向盘，U盘硌着掌心。导航突然亮起，显示目的地是老宅。仪表盘储物格露出半截病历本，上面写着"人格分裂治疗方案"。
雨刮器疯狂摆动，后视镜映出仓库方向升起的火光。收音机滋啦作响，《茉莉花》旋律又开始播放。我伸手去关，发现旋钮上有和陈砚之戒指一样的划痕。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副驾座位突然渗出血迹。我低头看U盘，发现表面刻着"昭昭"。引擎盖传来敲击声，抬头看见加油站霓虹招牌，玻璃上倒影里站着穿珍珠白旗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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