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秋夜带着点凉意，校门口的夜宵摊却热气腾腾。郭予童换回了牛仔裤和卫衣，坐在塑料凳上，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鼻尖都沾上了白雾。
郭妈妈（养母）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林慧给她递过纸巾，眼里满是笑意。
刚才在晚会上英气勃勃的穆桂英，此刻变回了那个捧着汤碗小口吹气的小姑娘，反差得可爱。
郭致远正跟摊主聊着什么，手里拿着两串刚烤好的羊肉串回来，递给郭予童一串
郭爸爸（养父）微辣的，你尝尝
郭予童爸，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郭予童眼睛一亮，接过羊肉串咬了一口，油脂香混着孜然味在嘴里散开。
郭爸爸（养父）你上次看视频，盯着人家吃烧烤的镜头看了三分钟。
郭致远挑眉，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
郭爸爸（养父）你爸我这点观察力还是有的。
林乐浠三个也没走，搬了凳子坐在旁边，顾瑾禾举着手机拍郭予童吃串的样子
林乐浠必须记录一下‘穆桂英’的另一面，发出去肯定又是一波点赞。
郭予童别拍了
郭予童笑着挡了一下
郭予童吃相太丑了
林乐浠哪里丑了，这叫烟火气。
黎宥宜咬着烤鸡翅，含糊不清地说，
黎宥宜你看你视频里要么是在实验室写公式，要么是穿着戏服唱戏，偶尔来点这种接地气的，粉丝肯定更爱。
正说着，郭予童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张云雷工作室又发来一条私信：“张老师说你《穆桂英挂帅》的身段很有灵气，有空可以看看程派的身段教学，对你会有启发。”
郭予童他……他还特意提我了？
她手一抖，羊肉串差点掉在地上。
林乐浠谁啊？辫儿哥
林乐浠凑过来看，眼睛瞪得溜圆
林乐浠我的天，这是什么级别的认可！童童，你这是要被专业人士盖章了啊！
郭致远和林慧对视一眼，都笑了。郭致远摸了摸她的头
郭爸爸（养父）看来你这阵子没白练，不过也别骄傲，人家是前辈，多听听建议总是好的。
我知道的爸。
谢谢张老师指点，我会认真看的
手指还在微微发颤。碗里的粉丝汤冒着热气，映得她脸颊红红的，心里像揣了个小暖炉。
同一时间，北京德云社的后台。
周九良刚卸完妆，瘫在沙发上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专场刚结束，后台还乱糟糟的，道具箱堆在角落，孟鹤堂正跟工作人员交代着什么，声音隔着老远飘过来。
孟鹤堂九良，走了，师哥说一起吃点去。
孟鹤堂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九良没动，眉头微微皱着，手指停在了一个视频上。屏幕里，一个穿着水红色戏服的女孩正在唱《穆桂英挂帅》，身段利落，唱腔清亮，虽然带着点青涩，却有种说不出的灵气。
孟鹤堂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孟鹤堂凑过去，也跟着看了起来。视频里的女孩他有点印象，好像是最近挺火的一个校园博主，物理系的学霸，唱戏特别有味道，粉丝不少。
周九良没说话，把视频往回倒了倒，定格在女孩谢幕的一个侧脸镜头上。灯光落在她脸上，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
孟鹤堂怎么了？
孟鹤堂看出他神色不对
孟鹤堂这姑娘唱得挺好啊，我刷到过她好几次，粉丝都快破百万了。
周九良师哥，你不觉得……她有点眼熟吗？
孟鹤堂眼熟？
周九良抬起头，眼神有点复杂
孟鹤堂还行吧，现在小姑娘都差不多这个样子……等等，你这么一说，这眉眼……
他忽然想起什么，眉头也皱了起来。二十年前的事，像蒙着层雾的老照片，模糊却又偶尔清晰。他记得那时候他刚进德云社没多久，师父郭德纲整天愁眉不展，总在后台对着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发呆，照片上的孩子扎着两个小辫，笑起来嘴角也有个梨涡，跟视频里的女孩有几分像。
孟鹤堂你是说……
孟鹤堂的声音低了下去
孟鹤堂像师父当年……丢的那个孩子？
周九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周九良不敢确定，毕竟都过去快二十年了，孩子长开了，变化肯定大。但你看这眉眼，这笑起来的样子……太像了。
孟鹤堂这姑娘叫什么？
孟鹤堂问
周九良郭予童，南京理工大学的，物理系的。
周九良念着视频简介里的名字
孟鹤堂姓郭……
这一个“郭”字，让两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孟鹤堂掏出烟，想点又放下了
孟鹤堂不能吧……师父这些年没少找，一点音讯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在南京冒出来？而且听这名字，不像是……
#周九良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周九良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兜里
周九良可能就是我想多了。毕竟师父找了这么多年，要是真找到了，早就……
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些年，郭德纲没断过找孩子的念头，请人查过无数线索，每次有一点消息就立刻赶过去，却每次都是空欢喜。后台的人都知道这事是师父心里的一根刺，轻易不敢提。
孟鹤堂算了，别想了。
孟鹤堂拍了拍他的肩膀
孟鹤堂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再说这姑娘看着挺好的，父母也疼她，别瞎猜了，免得给师父添堵。
周九良点了点头，可心里那点疑惑却没散。他又点开郭予童的主页，翻看着她的视频。有她在实验室写公式的样子，有她在梧桐树下唱戏的样子，还有她跟室友打打闹闹的样子……每一个视频里的她，都笑得很开心，眼神干净又明亮，像被好好呵护着长大的花儿。
周九良她现在这样，挺好的。
周九良轻声说。
周九良不管是不是，至少这孩子看起来过得很好，被爱着，被疼着，这就够了。
孟鹤堂看着他的神色，心里也叹了口气。他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给郭德纲发消息。有些事，没有十足的把握，说出来反而更伤人。
孟鹤堂走吧，吃饭去
孟鹤堂拉着周九良站起来
孟鹤堂明天还得赶早班机呢。
后台的灯渐渐暗了下来，道具箱上落了层薄薄的灰。周九良回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郭予童的视频还停在那个笑起来的画面，嘴角的梨涡像盛着光。他轻轻叹了口气，跟着孟鹤堂走出了后台。
夜色深沉，北京的风比南京更冷些。周九良裹紧了外套，心里却反复想着那个视频里的身影，还有师父这些年鬓角新增的白发。
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他这样告诉自己，可脚步却莫名地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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