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深城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纪幼沅指尖微颤,轻轻吁出了一口气。窗外盛夏的阳光有些刺眼,将她略显苍白的脸颊映得几乎透明。至少,这两个月的悬梁刺股没有白费。

两个月前,家里传来噩耗。深城市场资金链被神秘巨头骤然垄断,纪家因前些年一次致命的失败投资,早已元气大伤,再无流动资金填补这巨大的空缺,破产清算似乎已成定局。这个结果,纪家上下其实已默默接受了许久。这些年来,家族产业如同失了水的植株,日渐衰败,早已不复祖辈荣光。
或许是老天爷最后一丝垂怜,在纪家山穷水尽时,送来了“救世主”——张桂源。
纪幼沅“妈妈,我考上了!”
她握着通知书,步履轻快地走下旋转楼梯,语气里带着难得的雀跃。
深城大学的录取要求极为严苛,不仅是成绩的比拼,更要求学子拥有一门精熟的艺术特长。至此,能踏入其校门的,绝非等闲之辈。
纪幼沅从小练习舞蹈,初衷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让自己在病痛面前能多一分抵抗力。后来,她逐渐沉醉于用肢体诉说情感,即便随着年龄增长,体弱多病的根子未能祛除,舞蹈却已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伙伴,是她与自己、与世界对话的方式。
也正是在一次舞蹈练习时,她被那个人注意到了。
纪母迎上来,脸上带着笑,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纪母“小心点,宝贝。快先回房间换套得体些的衣服,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
纪幼沅乖巧地点头。等她换好一条素雅的白色连衣裙再次下楼时,正看见爸爸引着一个年轻男人走进客厅。
只一眼,她便怔住了。

好高,身形挺拔颀长。五官深邃硬朗,像是大师精心雕琢的作品。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周身的气场,沉稳、矜贵,带着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压迫感。
他看起来非常年轻,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爸爸为何会对一个年轻人如此恭敬,甚至带着几分……敬畏?
纪父“沅沅,来的正好。”
纪父笑着招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热络。
纪父“这位是小张总,爸爸最重要的合伙人。这次咱们家能渡过难关,全仰仗小张总的投资。”
纪幼沅随着爸爸的介绍看向他,却猝不及防地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眸中——他的视线,从一开始就牢牢锁在她身上,毫不避讳,灼热得几乎烫人。
她心下一慌,下意识地回避了那目光,依着礼数轻步上前,微微弯腰伸出手,声音轻柔。
纪幼沅“您好,小张…总。”
话还没说完,却被眼前人淡淡打断。
张桂源“张桂源。”
三个字,清晰有力。
客厅里出现了片刻的凝滞。纪幼沅愣住,纪父纪母也面露疑惑。
纪幼沅“啊?”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桂源“我说,叫我张桂源就行。”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纪幼沅“……这,不合规矩吧。”
纪幼沅有些无措,感觉直呼其名太过冒犯。
纪幼沅“您好,张桂源…总?”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脸颊微微发热,这称呼也太不论不类了吧。
然而,那个看起来冷硬的男人,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眼尾微弯,瞬间冲淡了些许冷峻。
张桂源“我有点饿了。有吃的吗?”
此言一出,纪家三人再度面面相觑。这人不是说来考察公司后续情况吗?突然又说想来家里看看,美其名曰“注重合伙人家庭环境”,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要在家里吃饭?
纪父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堆起笑容。
纪父“有有有!小张总,我知道有家餐厅的牛排和红酒都是一绝,离这儿不远,不知您能否赏脸……”
张桂源“不想吃牛排。”
张桂源拒绝得干脆利落,几乎没给纪父留任何情面。
真没礼貌。 纪幼沅在心里小声嘀咕。说要吃饭,主人家提供选择是礼节,哪有这样挑三拣四的?
纪母又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提了几家高端私房菜和日料店,均被他以“没胃口”、“太油腻”等理由一一否决。
最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回纪幼沅身上,带着明确的指向性。
张桂源“你,有什么建议吗?”
纪幼沅“我?”
“女孩纤细的手指指向自己,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错愕,活像一只在课堂上被老师突然点名起来答题的小鹿。
张桂源“嗯。”
纪幼沅“我……我不怎么在外面吃饭的,小…张先生。”她及时改口,避开了那个尴尬的称呼。
张桂源“哦?”
他尾音微扬,似乎来了兴趣。
纪父生怕女儿说错话,连忙插话解释。
纪父“小张总您有所不知,小女从小体质特殊,吹点风受点凉就可能发烧感冒病上一星期。她的饮食一直都是家里厨师精心定制的,只是现在……”
只是现在家里窘迫,专用厨师早已辞退,这份工作落在了纪母身上。
这句话纪父也没好意思说了。
纪幼沅“小张总,我知道有一家素食馆,味道很清淡,主打健康,但规格恐怕……不如您还是回……”
您自己家吃吧。 纪幼沅那点带着小情绪的反击话语还没说完,就被张桂源再次打断。
张桂源“好。”
他利落起身,修长的双腿几步就已跨到玄关。
张桂源“就吃你说的。带路吧。”
纪父纪母见状,赶紧拿起手包和车钥匙准备一同前往。这时,一直静候在门外的张桂源的助理适时探进身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语气却不容商量。
官俊臣“总裁吩咐,先生和夫人可以不用奔波了,由纪小姐代劳陪同即可。”
纪幼沅正好也拦住了还想跟上来的父母。
纪幼沅“没事的爸爸妈妈,就是吃个饭而已。”
她压低声音,带着点狡黠。
纪幼沅“这小子这么没礼貌,看我不在饭桌上呛他的。”
纪父“哎呀,宝贝闺女,爸爸就是怕你呛他,才想跟着去啊!”
纪父急得跺脚。
纪母则忧心忡忡地拉住女儿的手,用更低的声音说。
纪母“沅沅,张家这次的投资数额巨大,足足三千万!而且之前与我们毫无瓜葛,这态度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他既然指名要你陪同,你就……暂且忍耐,替爸爸好好‘照顾’一下这位贵客。”
纪幼沅“三……三千万?”
纪幼沅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睁圆了。
纪幼沅“他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多钱?”
纪母“不止他有钱。”
纪母神色凝重。
纪母“他们张家的财富和权势,深不可测。”
是我低看他了。
不过避开我父母是……什么意思呢。
纪幼沅赶忙换上鞋,跟了出去。
客厅里留下两位长辈解脱似的瘫在沙发上。
纪母“老公,你说张桂源这小子是不是看上我们家沅沅了。”
纪父“你别瞎说,怎么会呢。他要是看上咱宝贝闺女,我还在这对女婿哈腰的,我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纪母长吐一口气咂舌道:
纪母“你不懂,女人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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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追四代追疯了,莫名想写同人文。不知道这种体弱多病的女主人设,有没有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