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放学的铃声还在空气中震颤，崇明中学门口却已提前上演了一场无声的围猎。
几个穿着紧身背心、露出狰狞刺青的壮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目标明确地堵在了李默和顾湘的必经之路上。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次仓皇逃窜的“阿鬼”。只是这一次，他身边多了几个气息更彪悍、眼神更麻木的生面孔，腰间鼓鼓囊囊，显然带了家伙。
阿鬼脸上没有了上次的惊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凶狠，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死死盯着李默，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小子，上次算你走运！”阿鬼啐了一口唾沫，声音沙哑，“今天，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周围的学生早已吓得四散奔逃，远远地形成了一圈真空的围观地带，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和一种病态的兴奋。
顾湘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李默的手臂，指尖冰凉。她能感觉到这次来的人不一样，那股亡命之徒般的气息让她浑身发冷。
李默将她完全护在身后，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对方的人数和他们腰间可疑的凸起，眼神瞬间沉静如冰封的寒潭。他估算着距离，计算着对方可能的动作，以及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护住身后的人。
“浩子，带顾湘走。”李默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不容置疑。
孙浩和赵猛早已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左一右护在李默身侧。孙浩脸上没了平日的嬉笑，眼神锐利，低声道：“已经通知人了，最多五分钟！”
赵猛则一言不发，只是微微弓起身子，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全身肌肉紧绷，目光锁定了对方威胁最大的两人。
“走？今天谁他妈也别想走！”阿鬼狞笑一声，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根裹着报纸的钢管，狠狠砸向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金属扭曲的刺耳声音让顾湘吓得浑身一颤。
“动手！”阿鬼嘶吼一声。
他身后的几个混混同时亮出了家伙，钢管、链条、甚至还有闪着寒光的匕首，如同嗜血的狼群，朝着李默三人扑了过来！
“退后！”李默低喝一声，将顾湘猛地推向孙浩，自己则迎着最先冲来的、手持匕首的混混侧身滑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没有硬接，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向下一折，同时右肘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砸在对方的下颌！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混混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软倒在地，匕首“当啷”落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赵猛也动了。他像一辆人形坦克，直接撞翻了两个挥舞钢管的混混，拳头带着破风声，砸在另一人的肋部，对方立刻像虾米一样蜷缩倒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孙浩则护着顾湘，一边用身体挡住可能飞来的攻击，一边焦急地看着路口。
战斗在瞬间爆发，又在一照面间呈现出压倒性的态势！李默和赵猛展现出的恐怖战力，让阿鬼和他剩下的小弟们瞳孔骤缩，攻势不由得一滞。
但他们毕竟人多，而且悍不畏死。短暂的震惊后，剩下的人再次嘶吼着围了上来，钢管和链条带着风声砸落！
李默眼神冰冷，在狭窄的空间里腾挪闪避，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狠辣，专攻关节和要害，绝不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他不再是那个沉默的书呆子，而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露出了锋利獠牙的猛兽。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战场上锤炼出的效率，只为最快地瓦解对方的战斗力。
一个混混趁李默格挡侧面攻击时，挥舞链条从他背后偷袭！
“小心！”被孙浩护在身后的顾湘失声惊叫。
李默仿佛背后长眼，头也不回，一个迅捷无比的矮身侧踹，脚跟如同铁锤般精准地蹬在偷袭者的膝盖侧面！
“啊——！”惨叫声响起，那人抱着扭曲的腿倒地哀嚎。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数辆黑色越野车如同钢铁巨兽，蛮横地冲破围观的人群，停在冲突现场外围。车门猛地打开，跳下来十几个穿着统一黑色制服、动作矫健、神色冷峻的彪形大汉，迅速将现场包围。
是振远安保的人！他们到了！
为首的黑衣人目光锐利如鹰，扫过现场，看到孙浩和李默无恙，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手一挥：“控制现场！”
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立刻上前，如同砍瓜切菜般，将剩下几个还在负隅顽抗的混混迅速制服，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酷。
阿鬼被两个黑衣人反剪双臂按在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死死盯着收势站定、气息只是略微急促的李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怨毒。
李默没有看他。他第一时间转身，快步走到顾湘面前。
顾湘还处在极度的惊吓中，小脸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暴力冲突，那骨头断裂的声音，那飞溅的鲜血，都远远超出了她这个年纪所能承受的范畴。
“没事了。”李默的声音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指关节处沾着一点猩红的血迹。他动作一顿，默默地将手收了回去。
顾湘却在这一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她不是因为那些混混，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后知后觉的、看到李默置身于那种危险境地的巨大恐惧和心疼。她猛地扑进李默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将满是泪痕的脸埋在他胸前，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李默身体僵硬了一瞬。少女温软的身体带着颤抖紧贴着他，温热的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校服。那滚烫的温度，仿佛直接烙在了他冰冷的心上。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抬起那只干净的手，有些笨拙地、轻轻地，拍了拍她单薄颤抖的背。
“别怕。”他低声说，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周围，警车的声音也呼啸而至。黑衣人迅速与赶来的警察交接。孙浩正在跟安保负责人交代情况，赵猛沉默地检查着地上呻吟的混混，确保他们没有威胁。陈珂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人群外围，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记录着什么。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校门口的这场短暂而激烈的冲突，如同投入深水的一颗炸弹，其引发的震荡，才刚刚开始。
李默抱着怀里哭泣的少女，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和细微的颤抖，看着眼前这片混乱的景象，眼神深邃如夜。
他本想隐藏的獠牙，终究还是暴露了。
而为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他并不介意，让某些人彻底记住，触碰逆鳞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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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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