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石碎裂的巨响像一颗炸弹，在狭小的便利店内引爆。
呛人的烟尘瞬间弥漫开来。
那两个黑衣人的反应极快，枪口瞬间调转，对准了墙壁上那个狰狞的破洞。
“不明目标闯入！重复，不明目标闯入！”
战术耳机里传出冷静但急促的指令。
郭文韬的瞳孔在那一刻缩成了针尖。
他看清了烟尘中那个踉跄的身影。
蒲熠星。
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刺，扎进他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心脏。
“文韬！快跑！”
蒲熠星的吼声嘶哑，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跑？
郭文韬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往哪儿跑？再跑进另一个你准备好的“安全”陷阱里吗？
他没有动。
他像一头蛰伏在阴影中的猎豹，冷静地观察着眼前这片由蒲熠星一手搅起的混乱。
一个黑衣人已经朝着蒲熠星逼近，另一个则保持警惕，枪口在蒲熠星和郭文韬藏身的货架之间来回移动。
“举起手！立刻！”黑衣人发出警告。
蒲熠星喘着粗气，他根本没看那个黑衣人，眼睛死死地盯着货架深处，试图找到郭文韬的身影。
“文韬！”他又喊了一声。
就是现在。
在蒲熠星吸引了两人全部注意力的瞬间，郭文韬动了。
他没有跑，而是像幽灵一样从货架的另一端滑了出去。
手中那根钢管，悄无声息地，砸向那个分神的黑衣人的后颈。
他的感知力让他能清晰“听”到对方肌肉的每一次收缩，骨骼的每一个微小移动。
他能找到最脆弱的那个点。
“砰！”
一声闷响。
那个黑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B-7倒地！重复，B-7倒地！”
剩下的那个黑衣人，代号B-5，立刻反应过来，枪口猛地甩向郭文韬。
可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蒲熠星在他转身的瞬间，猛地扑了上去。
他不是战斗人员，动作笨拙，毫无章法，用的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他死死抱住了B-5持枪的手臂。
“文韬！”蒲熠星用尽全力吼道，“走！”
B-5被他缠住，怒骂一声，抬起膝盖狠狠撞向蒲熠星的腹部。
蒲熠星痛得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但双手却像铁钳一样，分毫没有松开。
“滋啦——”
一丝微弱的蓝色电光，从蒲熠星的手心，顺着B-5的作战服蔓延上去。
B-5的战术头盔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眼前的视镜闪烁了几下，瞬间黑屏。
“我的通讯……设备失效！”
郭文韬看着这一幕，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知道蒲熠星的异能。
信息流。
可以扰乱甚至摧毁电子设备。
但这不够。
这种专业的清道夫，即使没了设备，格斗能力也远超常人。
果然，B-5放弃了挣扎，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战术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蒲熠星的后腰。
郭文韬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他冲了上去。
手中的钢管带着风声，精准地格挡住了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当！”
金属碰撞，火星四溅。
B-5被迫松开蒲熠星，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两个目标。
蒲熠星捂着腹部，靠在货架上剧烈地咳嗽，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郭文韬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真是个累赘。”
郭文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这句话不是对黑衣人说的。
是对蒲熠星说的。
蒲熠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郭文韬不再看他，目光锁定在B-5身上。
他闭上眼，感知瞬间铺开。
他“听”到了。
B-5的心跳，呼吸，血液流速。
他左腿膝盖受过伤，每次发力都会有零点几秒的迟滞。
他的攻击习惯，是三连击，以右上段的刺击为虚招。
这些信息，在郭文韬的脑海里，构成了一副完整的、毫无秘密的战斗蓝图。
B-5动了。
他像一头猎豹，低吼着冲了过来，匕首划出刁钻的弧线。
郭文韬不退反进。
他侧身，完美地避开了第一击。
他矮身，匕首的寒光贴着他的头皮削过。
他抬脚，不是踢，而是用脚尖精准地，点在了B-t左腿那个受过伤的膝盖上。
“啊！”
B-5发出一声痛吼，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郭文韬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钢管的末端，如同毒蛇的獠牙，重重地捣在他的手腕上。
匕首脱手飞出。
紧接着，钢管调转方向，用更重更狠的力道，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B-5的身体晃了晃，眼神涣散，缓缓倒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便利店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蒲熠星粗重的喘息声。
郭文韬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
不是害怕，是脱力。
强行将感知力运用到这种程度，对他的精神消耗是巨大的。
他甩了甩手里的钢管，将上面沾染的血迹甩掉。
然后，他转身，一步步走向蒲熠-星。
蒲熠星靠着货架，挣扎着想站直身体。
“文韬，你听我说，研究所的事……”
郭文韬走到他面前，停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
蒲熠星以为他要扶自己，下意识地伸出手去。
可郭文韬的手，却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然后，用力一推。
“砰！”
蒲熠星本就脱力，被他这么一推，重重地撞在身后的货架上，带倒了一片商品。
罐头、零食、杂物，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你……”蒲熠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别碰我。”
郭文韬的声音很轻，却比外面的末世寒雨还要冷。
“我觉得脏。”
蒲熠星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郭文韬，那双眼睛里，是全然的陌生和厌恶。
没有恨，没有怨。
只有一种，看待路边垃圾一样的，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嫌恶。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不是来救你的。”
郭文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只是，不想欠你的人情。”
“你撞开墙，我解决掉两个人。”
“现在，我们两清了。”
说完，他不再看蒲熠星一眼，转身就朝着那个被撞开的墙洞走去。
“不……”
蒲熠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腹部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文韬，你不能走！清道夫不止他们两个！他们有追踪器，你跑不掉的！”
郭文韬的脚步顿了一下。
蒲熠星以为他听进去了，连忙上前一步，急切地说：“跟我走，我知道一个地方，绝对安全！我可以抹掉所有的追踪信号，我……”
“追踪器？”
郭文韬缓缓转过身，他抬起自己的左手。
那片青色的藤蔓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你说的是这个吗？”
他当着蒲熠星的面，从腰后摸出了一把匕首。
是刚才从B-5手上打掉的那一把。
蒲熠星的瞳孔猛地收缩：“你要干什么？！”
郭文韬没有回答。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将锋利的刀尖，对准了自己左臂上，那片藤蔓纹路的中心。
那里，有一个米粒大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金属凸起。
“不！不要！”
蒲熠星嘶吼着，想冲过去阻止他。
可他晚了一步。
郭文韬眼神一狠，毫不犹豫地，将匕首狠狠扎进了自己的手臂！
“噗嗤！”
刀尖入肉的声音，清晰得可怕。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他苍白的手臂蜿蜒流下，滴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郭文韬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他咬着牙，用力一剜。
一颗带着血肉的、闪烁着微弱红光的芯片，被他硬生生地从血肉里挖了出来。
他随手将芯片扔在地上，用脚碾碎。
整个过程，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看向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蒲熠星。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现在，没有了。”
他扔掉匕首，用还能动的右手，从旁边的货架上撕下一块包装布，随意地在流血的伤口上缠了几圈。
“蒲熠星。”
他最后叫了一次他的名字。
“我再说最后一次。”
“从你把我推进那个研究所开始，我们就完了。”
“你所谓的保护，你的愧疚，你的补救，都收起来吧。”
“我不需要。”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墙洞外的黑暗里。
只留给蒲-星一个决绝的、被鲜血浸染的背影。
“还有……”
他的声音，从黑暗中飘了回来，轻得像一声叹息。
“别再跟着我了，否则下一次，死在这里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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