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煤油灯的光在斑驳墙面上投下细碎的影，沈墨死死盯着苏曼卿捏镊子的手——那双裹着半旧真丝手套的手，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正稳稳探进他腹部的血洞。血腥味混着酒精的刺鼻气息钻入鼻腔，他咬碎钢牙将呜咽咽回喉咙，左手无意识攥紧口袋里的旧铜钱，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终于压过腹腔里的灼烧感。

“抖什么？”苏曼卿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绸，她用棉球擦去镊子上的血污，灯光下，弹壳的黄铜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子弹卡在腹直肌里，偏半寸就戳破肠管——你该谢那天的雨，冲歪了特务的准头。”

沈墨艰难点头，喉结剧烈滚动。三个小时前闸北雨巷的画面在眼前炸开：穿黑风衣的日军特务举枪时，雨丝将枪口樱花纹扯成模糊碎影；自己扑过去夺枪时，子弹擦过肋骨的灼热；苏曼卿从巷口阴影走出的模样——月白旗袍领口别着珍珠胸针，手中勃朗宁吐着火舌，精准在特务眉心开出血洞。

镊子突然勾到什么，沈墨身体猛地抽搐，指尖狠狠抠进苏曼卿手腕。她的皮肤凉得像刚从井里捞上来的玉，却纹丝不动，另一只手按住他肩膀：“稳住，再忍三秒——”

“叮”的脆响，子弹落进铜盆溅起血花。沈墨喘着粗气睁眼，赫然看见弹壳上的樱花纹——和他旧铜钱上凌晨浮现的浅痕分毫不差，连花瓣弧度都如出一辙。

窗外骤然传来皮鞋踩水洼的声响，手电筒光柱扫过窗帘留下晃眼白光。苏曼卿手一顿，迅速捞起子弹塞进旗袍口袋，转身从枕下摸出勃朗宁塞进沈墨手里。旗袍下摆蹭过床沿，露出小腿上的黑色枪套，里面插着镀银袖珍手枪：“有人进来就往胸口打——别碰我的项链。”

沈墨握枪的手因伤口剧痛抖得厉害，指节扣住扳机。他听见苏曼卿开门，听见巡逻队的声音：“苏小姐，深夜未歇？”

“李哥呀。”苏曼卿声音陡然转软，上海女人特有的娇嗲掐得恰到好处，“我家阿菊发烧，刚给她敷冷毛巾——进来喝杯姜茶？”

“不用不用。”巡逻队的人讪笑，“最近闸北闹乱党，苏小姐锁好门。”

脚步声远去，苏曼卿回来时发梢沾着雨珠。她摸出子弹用丝绢擦净，掀开项链吊坠暗格——银质樱花的纹路竟与弹壳完全吻合。沈墨盯着吊坠，喉咙发紧：“樱花……”

“你见过？”苏曼卿抬眼，眼神淬毒般锐利。

沈墨摇头，指尖蹭过铜钱浅痕。脑海突然响起系统提示：【完成“生死边缘”任务，积分+50】，紧接着又是一条：【触发隐藏线索：樱花纹子弹，积分+20】。穿越前查的资料猛然浮现——1938年日军华东情报网，标志正是樱花纹。

“躺着别动。”苏曼卿拉过被子盖住伤口，“明晚七点百乐门三楼雅间——穿像样西装，别像刚从战场爬出来的丘八。”

她带上门时，煤油灯光晃了晃，将影子拉得老长。沈墨摸着腹部纱布，苏曼卿擦子弹的专注、项链上的樱花、铜钱浅痕……这些碎片缠成乱麻，勒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天快亮时沈墨才迷糊睡去，梦里那个黑风衣特务举着樱花枪狞笑：“樱花计划启动……你逃不掉！”

他惊出一身冷汗坐起，摸口袋时触到三角形纸条——苏曼卿留下的娟秀字迹：【明晚七点，百乐门，带好铜钱】。背面铅笔划着小樱花，花瓣沾着淡口红印。

攥紧纸条的手顿住，铜钱上的浅痕愈发清晰，像朵染血绽放的樱花。系统界面弹出新任务：【支线任务：调查樱花纹来源，奖励：初级密码破译技能】。

窗外传来豆浆吆喝与三轮车铃铛，沈墨望着梧桐树想起穿越那天的暴雨，战壕里士兵最后嘶吼：“快跑，日军上来了……”

他咬牙坐起身，伤口仍在作痛却已能忍耐。桌上青花碗里飘着蜜枣的粥温度刚好，是苏曼卿留下的。喝着粥，她右耳后朱砂痣、擦子弹时的冷静、对巡逻队发嗲的模样在脑中交织——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张脸？

风掀起纸条一角，沈墨按住时发现边缘指甲刻的小字：【小心佐藤】。

手指骤然僵硬，系统人物档案浮现：佐藤健一，日军情报头子，“樱花计划”主谋之一。原来从他中枪那一刻起，就已坠入阴谋漩涡。

晨光漫进来，旧铜钱上的樱花痕泛着淡金光晕。沈墨握紧铜钱，苏曼卿的话在耳边回响：“明晚七点，百乐门。”

他知道，明晚会有更多秘密等着揭开。而他，已经准备好迎接这场生死赌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