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柴油与铁锈的腥气钻进鼻腔时，沈墨正缩在仓库角落的油桶后，左手紧攥着刚从日军台账撕下的补给清单，右手匕首柄被冷汗浸得滑腻。左眉骨的浅疤因紧张而发烫——那是三天前穿越时，被战场弹片划破的印记，此刻成了“还活着”的灼痛提醒。

仓库外的日军喊叫更近了，皮靴踏在铁皮箱上的脆响像锯齿般剐着神经。沈墨脑中闪过系统推送的“初级格斗术”提示：“攻击下盘，避开要害，夺枪优先。”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匕首往袖口藏得更深——穿越前连鸡都没杀过的手，此刻要对准活人的喉咙。

第一个日军的影子刚晃进视野，沈墨猛地扑出。匕首扎进对方大腿的瞬间，心跳声竟盖过了日军的嚎叫。士兵捂腿倒地，三八式步枪“啪嗒”坠地。沈墨刚要拾枪，后脑勺骤然生风——第二个日军的枪托已带着破风声砸来！

他就地翻滚，柴油桶被撞得摇晃，黑油溅上裤腿，凉意激得他打颤。日军皮靴踩在离手背寸许处，沈墨抬头正对上对方沾灰的下巴，枪口黑洞洞的像头择人而噬的野兽。突然“砰”的枪响，日军肩膀炸开血花，惨叫着歪倒。沈墨趁机爬起，仓库门口站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

她绾着元宝髻，翡翠簪流光，右耳后那颗朱砂痣在昏黄灯光下像滴凝固的血。勃朗宁手枪枪口还冒着烟，下垂的姿态仿佛只是掸了掸旗袍上的灰。“愣着干什么？跟我走！”声音甜如浸蜜的桂花糖，却透着刺骨的冷。沈墨鬼使神差地跟上，枪声如影随形，追着他们穿过仓库后的窄巷。

巷内青石板湿滑，沈墨几次险些摔进积水，女人却走得稳当，旗袍下摆扫过墙根青苔，连褶皱都未乱。他们钻进挂着“福兴烟馆”招牌的小店，满脸皱纹的老板见了她便点头，掀开柜台布帘露出暗门：“进去躲半小时，皇军不会来查。”

暗门内霉味混着烟草香扑面而来，沈墨靠墙坐下，才发现手抖得厉害。女人递来杯温茶，粗陶杯壁的裂纹硌得掌心发疼。“喝口茶压惊。”她坐在对面木凳上，旗袍银盘扣闪着冷光，沈墨忽然嗅到熟悉的香气——香奈儿五号，现代商场专柜前闻过的味道。

“你是谁？”沈墨攥紧茶杯，热气熏得眼眶发酸。女人指尖拨了拨鬓角碎发，朱砂痣轻晃：“不必知道。”她掏出纸条压在杯底，瘦金体字迹冷冽如她：“苏曼卿。”“情报看过了，日军后天送补给去闸北，告诉你们上司，别打草惊蛇。”

暗门合上瞬间，沈墨口袋里的旧铜钱突然发烫——这是他穿越时唯一的信物，背面“墨”字竟比先前清晰，像被重新刻过。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紧急任务完成：绝境求生，获得积分100，是否抽奖？”他按下确认，转盘停下时，指针稳稳指向“中级密码破译”——正是下次任务所需。

半小时后，沈墨从烟馆走出，巷口积水已凉透。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将“苏曼卿”三字默念于心。远处天际泛起鱼肚白，风中飘来油条香气，沈墨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活着真好——哪怕下一秒就可能死去，至少此刻他有系统，有带他脱险的神秘女人，还有未竟的使命。

他踩着青石板往据点走，眉骨的疤仍在发烫，旧铜钱被攥得温热。街角路灯熄灭，乌鸦掠顶而过，沈墨加快脚步，走进黎明前的最后一段黑暗。身后烟馆招牌在风中轻晃，“福兴烟馆”四字渐模糊，像极了他看不清却必须走下去的前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