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青色蟒袍的下摆沾着半干的药渍,张居正指尖摩挲着案头被溅湿的《资治通鉴》,眉骨的浅疤在烛火下泛着淡白的光。方才那碗参汤泼洒得猝不及防——他明明已触到碗沿,指尖尚未发力,碗身便似被无形之手掀翻,黑褐色的药汁顺着桌角滴在腰间羊脂玉佩上,晕开一小片暗渍。
“奴婢该死!”名为阿岚的侍女慌忙跪伏于地,青色布裙的裙摆蹭过青砖地面,带出细碎声响。她手指紧绞着衣角,指甲盖泛着青白——并非出于恐惧,而是用力过度憋出的颜色。张居正垂眸审视,眼前浮起系统的半透明光幕,“人心洞察”进度条缓缓滚动,最终定格在“情绪波动:紧张(89%)+ 杀意(37%)”的猩红字样上。
他不动声色地抬了抬下巴:“退下吧,着厨房再熬一碗来。”阿岚应喏起身,偷眼抬望的瞬间,正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瞳仁——那目光如浸冰的利刃,直刺得她后颈发寒。她攥紧袖中短匕,脚步微顿,方垂首退了出去。
门帘刚落,外间便传来门房的通传:“礼部高尚书求见。”张居正发出一声冷笑,伸手将沾了药渍的奏章翻转,露出底下压着的半张纸——今早锦衣卫递呈的密报,字迹潦草却清晰:“高仪昨夜与李贵会于醉仙楼,共商‘复拱’之事。”
高仪的脚步声沉滞,入内时带着松烟墨的气息。他身着簇新的礼部尚书官服,手捧描金檀木盒,盒盖掀开,内中是份卷边的黄纸——正是隆庆皇帝的遗诏副本。“首辅大人,”他声音淬了冰霜,“先帝遗诏明载‘命高拱、张居正、高仪共辅幼主’,您却以‘擅权’之名逐走高阁老,难道不惧九泉之下难见先帝吗?”
张居正指尖轻叩桌角,系统的“人心洞察”再度启动。高仪的情绪如被搅浑的潭水:怨恨似烧红的烙铁,恐惧若浸水文棉,更有一丝深藏的慌乱——源自他袖中那封尚未及焚毁的李贵密信。“高大人,”张居正慢悠悠拿起半张密报,推至对方面前,“你说,李贵大人昨夜所赠那坛汾酒,滋味如何?”
高仪的面色霎时惨白如纸。他伸手欲摸袖袋,猛然想起今早出门时将信遗在了书房——那信上分明写着“待高阁老回朝,必保你入内阁”。张居正注视着他额角渗出的冷汗,声音骤然转冷:“先帝崩前三月,已下旨罢黜高拱,你这遗诏,从何而来?”
外间狂风卷着槐叶撞在窗棂,发出细碎声响。高仪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只言片语。张居正起身时,藏青色蟒袍褶皱间坠出那枚刻着“敬天法祖”的玉佩,在烛火下泛着温润光泽:“明日京察,高大人年事已高,且归原籍养老去吧。”
高仪踉跄着退出,门帘晃动的刹那,张居正瞥见廊下阴影中,一道青色身影一闪而逝——正是萧岚。他抚过眉骨旧疤,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完成支线任务:清除政敌高仪,获得权能点50。”
案头药碗已收拾干净,空气中却残留着参汤的苦涩。张居正翻开《资治通鉴》,内页夹着张现代便签纸,是他前世笔迹:“警惕身边的异能者。”他望向窗外皓月,忆起前世在医院,同伴喂服的中药亦是这般苦涩,苦得令人清醒。
萧岚藏身花园假山后,摩挲着腰间短匕。匕身由祖父旧剑改铸,剑柄仍刻着“高氏”二字。她回想今早行刺时,药碗突然翻倒的瞬间——并非手抖,而是她动用了意念移物,可张居正竟似早有防备,连眼睫都未曾颤动。“这个首辅,有些门道。”她低语着,指尖蹭过假山上的青苔,染了满手苍绿。
书房灯火依旧。张居正凝视案头系统光幕,“危机预判”图标闪烁,弹出一行警示:“48小时内将遭遇第二次异能袭击,目标:您的性命。”他揉了揉太阳穴,端起新熬的药碗,热气裹挟着参香袅袅升腾。浅啜一口,药汁苦涩,却让他想起前世执行任务时,在雪地里啃食的压缩饼干。
窗外风声更烈,吹得书房窗帘猎猎作响。萧岚望着那盏孤灯,咬了咬下唇,将短匕插回腰间。她摸了摸怀中画像——那是祖父高拱的遗像,画中老者身着官服,目光威严。“祖父,”她轻声呢喃,“这个张居正,和您说的不一样。”
书房内,张居正放下药碗,执笔在奏章上批了个“准”字。手指微微颤抖——并非药汁太苦,而是系统精神力消耗又添了几分。他望向墙上挂钟,指针已指向亥时三刻。距天明不到一个时辰,他清楚,更棘手的麻烦,就要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