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风裹着夜露撞在破庙檐角的铜铃上,锈迹斑斑的铃身只晃出半声闷响,便没入了浓稠的夜色里。张居正踩着齐踝荒草走近,藏青便服沾了草屑,左眉骨浅疤在月光下泛着淡白——丑时三刻"权柄系统"弹出的预警还烙在脑海:【漕运贪腐核心线索藏于西郊破庙,今夜子时有人销毁证据,危险等级:中】。他摸了摸腰间羊脂玉佩,指尖蹭过"敬天法祖"刻痕,这是前世执行任务时养成的习惯,用以稳定翻涌的精神力。
腐朽庙门推开时发出老旧呻吟,扑面而来的是劣质香与酒臭混杂的气息。供桌上蜡烛早灭了,只剩半截烧熔的蜡油凝在青砖上,像摊凝固的血。墙面上关公壁画褪了色,赤兔马蹄子泛着灰白,倒像踩在一片雾里。张居正放轻脚步,青砖缝隙里的香灰被风卷起来,迷了他的眼——不是普通迷眼,是"人心洞察"启动时的轻微刺痛,提示庙内有人,且情绪正处于"贪婪与恐惧的交织"。
里屋说话声漏出来,带着酒气的浑浊:"张首辅的人查得紧,这账本再留着就是催命符......""怕什么?高大人在江南还有势力,等风声过了,咱们再......"张居正指尖顿住——高大人?是刚被罢黜的礼部尚书高仪,还是退隐安阳的前首辅高拱?他刚要往前,突然听见梁上细微响动,像老鼠爬过,但"人心洞察"告诉他,那是活人的呼吸,带着紧绷的杀意——是萧岚。
这侍女入府半月,他早看出端倪:说自己是漷县逃荒的农家女,却能分辨出案头《资治通鉴》是宋刻本;端茶时总保持三步距离,恰好是短兵器刺杀范围;昨夜路过她房间,听见里面有剑鸣——寻常农家女,哪会使剑?
里屋门"吱呀"开了,穿青布衫的汉子拎着酒坛出来,灯笼光晃过他脖子上的"河神锁"——那是漕运官员的专属配饰。汉子揉着发红的眼睛,突然瞥见供桌下露出的衣角,喝骂一声:"谁在那!"
张居正反应极快,抬脚踹翻供桌,香灰与碎瓷片飞起来,迷了汉子的眼。他冲过去扣住对方手腕,指节发力——前世异能组织的格斗训练,让他只用三分力就卸了对方关节。"账本在哪?"他声音像浸了冰,左眉骨的疤因皱眉更明显。汉子疼得直抽气,刚要开口,突然一块青砖从梁上砸下来,正砸在他后脑勺,人瞬间瘫软。
梁上青布垂下来,萧岚跳下来时,破布裹着的身子有些发抖,右耳后的朱砂痣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她手里攥着短匕,刀柄刻着"高"字——那是高拱府的家徽。张居正捡起短匕,指尖摩挲纹路,"高拱派你来的?"他用了"人心洞察",萧岚的情绪瞬间涌进来:恐惧、犹豫,还有一丝未掩的疑惑。
"我要杀你。"萧岚咬着牙,短匕往前递了半寸,手腕却在抖。张居正笑了,不是朝堂上威慑的笑,是带着悲悯的笑——他看见她枕下的高拱画像,看见她深夜在花园练剑时抹眼泪,看见她刚才砸青砖时,刻意偏了半分,没砸中自己。
"账本在佛像底下。"他指了指后殿的释迦牟尼像,"你可以杀我,但先帮我拿出来。"萧岚愣了愣,盯着他的眼睛——那是双见过血却依然清亮的眼睛,不像高拱说的"狼子野心"。她转身走向佛像,用短匕撬开封泥,果然取出皱巴巴的账本,封皮写着"漕运万历元年收支"。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东厂缇骑,冯保派来监视他的。张居正把账本塞进怀里,对萧岚说:"回去吧,张府的门还开着。"萧岚攥着短匕,指甲掐进掌心,"你为什么不杀我?""因为你没真的想杀我。"他转身走向庙门,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还有,高拱看错了我,你也看错了。"
萧岚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小心冯保!"张居正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风卷着荒草味过来,她摸了摸怀里短匕,刀柄的"高"字突然发烫——这是她第一次怀疑,祖父的仇是不是真的该报。
张居正回到府中时,天刚蒙蒙亮。他坐在书案前翻开账本,上面记着漕运官员贪污的银钱数目,还有高仪的亲笔签名。"权柄系统"弹出提示:【完成支线任务"获取漕运贪腐证据",权能点+50】。他摩挲着账本边角,想起萧岚的朱砂痣,想起破庙里的月光,太阳穴突然刺痛——是精神力透支的副作用。他从抽屉取出李太后送的参丸,捏碎放进茶里,热气氤氲中,看见案头《资治通鉴》翻到"汉武改革"那页,眉骨的疤又开始疼。
窗外麻雀开始叫了,张居正望着梧桐树影,想起前世执行任务的月夜,想起没能活着回来的同伴,突然笑了——这次,他不会再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