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风卷着紫禁城檐角的铜铃轻响,吹得首辅值房的竹帘簌簌颤动。张居正握着狼毫笔的手微微一顿——笔尖刚落在"漕运粮船失踪案"的奏疏上,墨汁便晕开个黑团,像极了昨日王国光跪在地上时,额角渗出的冷汗。他放下笔,指腹摩挲着左眉骨的浅疤——那是前世执行任务时被歹徒刀刃划破的旧伤,此刻突然发烫,仿佛系统在发出预警。
门帘轻掀,萧岚端着参茶进来。青布裙裾沾着晨露,右耳后朱砂痣被发梢掩了半分,她将茶盏放在案头时,指尖刻意碰了碰张居正的手腕——这已是第三次试探:前日打翻药碗是初,昨日送文书时碰袖角为次,今日触碰手腕,意在测他警觉。可张居正只是抬眼扫了她一眼,声音冷得像浸了冰的井水:"换杯热的,加两颗蜜枣。"
萧岚低头应着,退出去时,袖中短匕悄然滑出寸许。她赶紧按住,指尖泛白——昨夜收到的密信还压在枕头底下,蜡封里只有四个小字:"三日内决。"那是幕后势力的最后通牒:若三日内不取张居正性命,祖父高拱在江陵的墓,就要被人掘开。她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祖父的画像,边角已磨得起毛。
等萧岚端着热参茶回来,张居正正盯着案上的漕运账册。泛黄的纸页上,卢宏的字迹歪歪扭扭——上月发往通州的十艘粮船,备注"遇水匪劫走三艘",可水匪人数却写着"二十余人",怎可能劫走载着三千石粮食的大船?他指尖轻叩账册,系统光幕突然弹现:
【危机预判触发】:三日内(万历元年十月十五日戌时)京城将爆发粮价暴涨,起因系漕运总纲卢宏与高拱旧部"贞元社"勾结,截粮船卖予江南豪强沈氏。解决方案:1.东厂缇骑捕卢宏;2.借织造局商船运粮;3.征京城八大粮商库存。
太阳穴突突跳着,这是昨日用"人心洞察"探视王国光的副作用。张居正揉着额角,目光掠过窗外的银杏叶——系统给的时间太紧,三日既要解决漕运断供,还得防备萧岚的刺杀,他像走在刀刃上,每一步都需稳如磐石。
外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王国光撞进来时,石青官服的腰带松了半截。他擦着汗,声音发颤:"首辅,江南又失两艘粮船!通州仓粮价已涨一成!"张居正盯着他的眼睛,发动"人心洞察"——王国光的情绪波峰叠着波峰:紧张、恐惧,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愧疚。哦,原来卢宏是他妻弟,他早已知情,只是被拿捏了软肋。
"王大人,令爱今年十五岁了吧?"张居正拿起账册扔过去,纸页划破王国光的手背,"明日辰时,带东厂的人去江南抓卢宏。抓不到,就辞官陪你女儿——毕竟,总比看着她被卢宏所害要好。"王国光的脸霎时白成纸色,连连磕头退出去,袖中掉出半块玉佩,正是卢宏去年送他的生辰礼。
萧岚站在三步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没想到张居正早扒开了王国光的遮羞布,更未料到不可一世的户部尚书,竟怕得失了方寸。她摸了摸袖中的短匕,突然想起昨日收拾书房时,看到《资治通鉴》里夹的现代笔记——上面写着"团队任务:保护目标,撤离时间2023年10月15日"。虽不懂"2023"何意,却莫名觉得张居正很孤独,像个被困在古代的异乡人。
夜漏三更时,张居正仍在批阅奏章。萧岚端来百合粥,桂花蜜的甜香裹着热气飘来。他接过碗,突然开口:"你祖父临终前,让我带句话给你。"萧岚的手顿在半空——她从未想过张居正会主动提高拱。"他说,'张居正不是坏人,只是比我们更急着救大明'。"张居正的声音放得很轻,仿佛怕惊碎什么。
萧岚的眼泪砸在粥碗里。她想起祖父卧床时攥着张居正的信,说"岚儿,不要恨他";想起幕后之人称"张居正毒死了你祖父",可眼前的男人,连训斥王国光时都未骂过一句脏话。她摸了摸袖中的短匕,突然觉得那把刀很沉,沉得几乎握不住。
次日清晨,萧岚捧着东厂腰牌站在值房门口。阳光穿过发梢,照在"缇骑"两个鎏金大字上。张居正坐在案后,指节叩了叩桌面:"三日内抓回卢宏,我让人守着你祖父的墓——没人敢动。"萧岚咬了咬唇,接过腰牌时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很烫,像他前世藏在怀里的起爆器。
戌时的风裹着桂香钻进值房时,张居正正看着地图。通州仓的红点在纸上闪烁,江南的粮船已启航,卢宏被萧岚绑在东厂大牢里,嘴里还骂着"高拱瞎了眼,养出你这个叛徒"。系统光幕弹现:【主线任务进度:漕运危机解决,获得权能点30。】他松了口气,端起冷掉的参茶——萧岚的茶总加两颗蜜枣,甜得恰到好处。
门帘突然微动,萧岚站在门口。青布裙上沾着泥污,右耳后朱砂痣亮得像血,手里捧着个木盒:"首辅,这是卢宏藏的账册,里面有贞元社的名单。"张居正接过盒子,瞥见她袖中空空——短匕已不见踪影。他笑了笑,指着案上的百合粥:"坐下来喝碗粥,桂花蜜是新酿的。"
萧岚坐下来,粥的热气模糊了眼睛。她想起昨夜在江南码头,卢宏举刀刺来,是张居正的"危机预判"提前传讯,东厂的人才及时围捕;想起祖父墓前,果然有两个东厂卫士守着,墓碑青苔被擦得干干净净。她突然说:"首辅,我以后不想做侍女了。"张居正抬眼,目光温和:"那便做我的幕僚,帮我看住那些贪官。"
窗外的铜铃又响起来,月亮爬上了紫禁城的檐角。萧岚喝着粥,觉得这个夜晚很暖——像前世母亲熬的姜茶,像张居正藏在《资治通鉴》里的现代笔记,像所有她以为不会有的,属于"家"的温度。
她摸了摸胸口,祖父的画像还在,旁边多了张纸条,是张居正的字迹:"三日之限已过,你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