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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七年逡巡

再见,李安

飞机降落在B市时,是熟悉的、带着尘土味的暖。我没有联系任何人,独自一人打车去了他大学的附近。他曾在电话里抱怨过学校门口那家涮肉味道太重,却又忍不住一周去吃三次。我站在那家小店门口,羊肉的香气扑面而来,仿佛还能看到他皱着眉,嘴里却不停的样子。

我沿着他曾走过无数遍的林荫道慢慢走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这里的一切都带着他的印记。篮球场,他曾在这里挥汗如雨,肯定吸引过很多小姑娘给他递水送毛巾,但她们都想不到李安有洁癖,只会接受我送的,想到这里,我不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真是擅长揣摩人心啊,他皱起眉头向我伸过来的手在脑海里迟迟挥之不去。图书馆,他吐槽过三楼靠窗的位置最难抢,我便默默记下,想象着某天能和他并肩坐在一起。

这些记忆像电影片段,一帧帧在我脑海里闪过。七年,我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追寻着他的每一个脚步,将他的喜好、习惯、甚至是不经意的一句话都奉为圭臬。我以为这是在“引导”,是在“打造”,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自我感动。

我在B市待了一周,走遍了所有与他有关的角落,也看遍了那些他从未带我欣赏过的风景。最后一天,我站在后海的桥上,看着水面倒映的霓虹,心里那点残存的期待终于被晚风吹散。我期待过那么一瞬间,他会突然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我,惊讶地问:“林慧?你怎么在这儿?”

但这个念头只闪现了一秒,就被我掐灭了。我不想见他。见了面说什么呢?质问他为什么不喜欢我?还是哭着求他给我一个机会?太难看了。我林慧,就算输,也要输得体面。

在离开前,我坐在酒店的窗边,看着这座城市的夜景。七年的执念,就像一场漫长的旅行,如今终于到了终点。我来过,看过,也告别过。

我没有返回A市,而是直接从B市的机场飞往了伦敦。

我站在大本钟下,没有许愿,只是告诉自己,新的生活开始了。我在埃菲尔铁塔下,也没有发誓,只是对着铁塔的灯光,和过去的我做了个了断。瑞士的湖光山色,冰岛的极致极光,那些他从未出现在我的计划里的风景,此刻却成了治愈我的良药。

一个月后,飞机降落在A市机场。走出舱门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换了层皮。李安这个名字,连同那七年的时光,都被我留在了旧大陆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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