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马嘉祺辗转难眠。天刚蒙蒙亮，他便起身，他要再去一趟清风明月楼。
许是没有休息好，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咳嗽声惊醒了郎进先，他急忙爬起，给马嘉祺倒水，可闻着水的碳早已熄灭，水放了一夜早已凉透了，凉水下肚咳嗽会更严重，况且大人身体不好，不能喝凉水。
“都怪我都怪我，昨夜我不小心睡着了，水已经凉了，请大人责罚。”
“无事，凉了再热便是。”
“大人这是要起身了？”郎进先见马嘉祺已经在穿衣，惊讶的问道。
“嗯，去一趟清风明月楼。”
“大人，身体要紧啊！”
“知道了。”马嘉祺淡淡的应了一声。
郎进先没有办法，他家大人是个犟种，其它事情可以商量，让他休息就跟要他的命一样。
…
马嘉祺到了清风明月楼，发现今天竟酒楼尚未开始营业，已经到了开业的时间。马嘉祺在门口驻足，向里望去，只有几个伙计在打扫。马嘉祺选了对面茶楼二楼一个临窗的位置，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清风明月楼的正门。他要了一壶茶，静静地观察着。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清风明月楼开门迎客。马嘉祺立刻前往酒楼，他要了一个二楼的视野最好的位置，目光在进出酒楼的客人间搜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的视线定格在一个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身上。那人刚踏出酒楼门槛，目光与马嘉祺相遇的瞬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匆匆低头，加快脚步离开。
马嘉祺立即起身下楼，紧随其后。那灰衣男子在街巷间穿梭，步伐极快，显然对崖县的地形十分熟悉。马嘉祺紧随不舍，转过几个弯后，却在一处岔路口失去了那人的踪影。
马嘉祺懊恼地环顾四周，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条陌生的巷子，对崖县不熟的他，已经迷失了方向。
好在崖县不大，他凭着记忆中的方向摸索，约莫一刻钟后，终于回到了清风明月楼附近。正当他整理着微乱的衣袍时，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翁。
那老翁约莫六十岁年纪，背微驼，扛着一杆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在与马嘉祺视线相对的刹那，老翁明显神色一慌，迅速低下头，加快脚步想要离开。
马嘉祺立即跟了上去。
老翁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走得更快了。但他毕竟年迈，腿脚不便，没走多远就被马嘉祺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追上了。
“老伯留步。”马嘉祺温声道。
老翁停下脚步，却不转身，只是低声道：“官爷是要买糖葫芦吗？”
马嘉祺绕到他面前，微微一笑：“来一根吧。”
老翁颤抖着手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马嘉祺，接过铜钱时始终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老伯为何看见我就跑？”马嘉祺咬了一口糖葫芦，状似随意地问道。
“没、没有跑，老汉是要回家去了。”老翁支吾道。
“老伯平时在何处卖糖葫芦？”
“不固定，到处走着卖。”
“可曾经过清风明月楼？”
老翁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老伯可曾见过一个女子？”
老翁连连摇头：“没、没见过。官爷，老汉还要去卖糖葫芦，先告辞了。”
马嘉祺看出老翁神色慌张，言语间漏洞百出，心知他必定有所隐瞒。他伸手拦住老翁去路，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老伯，你的糖葫芦我全买了。”
老翁盯着那块银子，目光躲闪，显然内心在激烈挣扎。
马嘉祺将银子塞入老翁手中，低声道：“老伯若知道什么，还请如实相告。那陈亓寻妻心切，已是痛不欲生。”
老翁握着那块碎银，手微微发抖。他环顾四周，确认巷中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官爷，老汉……老汉确实见过陈夫人。”
马嘉祺心中一紧，面上仍保持平静：“老伯请讲。”
“那天，陈夫人和她的丫鬟来买老汉的糖葫芦。”老翁回忆道，“陈夫人很是和气，还夸老汉的糖葫芦做得好。她们买了几串，陈夫人说钱剩得不多了，就让丫鬟回家去取，她自己在原地等候。”
马嘉祺点点头，示意老翁继续说。
“老汉收了钱就走了，”老翁继续道，“刚走没多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倒地的声音。回头一看，是陈夫人被撞倒在地上。”
“是谁撞的她？”
“是个女人，比陈夫人高半个头，穿着紫色的衣服。”老翁压低声音，“那女人与老汉擦肩而过时，老汉看见她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的样子……像胡人。”
马嘉祺眉头微皱：“胡人？”
“对，眼窝深，眼珠子颜色浅，像是胡人。”老翁肯定地说，“陈夫人被撞倒在地，许是气不过，起身后就跟着那个女人去了，应该是要去讨个说法或者道歉。”
“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老翁摇头，“我想想，好像是清风明月楼的方向，具体去了哪里，老汉就不知道了。”
马嘉祺沉思片刻，又问道：“老伯为何先前不肯说？”
老翁面露惧色：“官爷，老汉在这崖县卖了几十年糖葫芦，见过的怪事不少。有些事，看见了也得装作没看见，这样才能活得长久啊。”
“老伯可还知道别的？”马嘉祺追问。
老翁摇摇头，匆忙将糖葫芦靶子塞进马嘉祺手里：“官爷，老汉就知道这些了。”
说完，老翁匆匆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马嘉祺扛着糖葫芦靶子，正巧碰见刘耀文和孙通。
刘耀文不解的问: “大人，你这是什么…做什么？”
马嘉祺讪笑，给他和孙通一人一串糖葫芦，“来的正好，吃糖葫芦。”
剩下的，分给了街上玩耍的孩童。
……
三人找了个面摊吃面。
“查的怎么样了？”
刘耀文回答道：“大人，我们查了。赵叁在崖县租了个房子，靠卖糖水为生，街坊邻居都说他为人很好，很热情，不曾与人结仇。他有一个好友叫宋亚轩，是县里的打更人。我们去找了宋亚轩，他说赵叁人很好，平常除了卖糖水就喜欢喝点小酒。”
孙通接着说道：“宋亚轩说，十四天前，也就是王氏失踪第二日，赵叁卖完糖水回家后，宋亚轩照常去找他喝酒。那天赵叁看起来很慌张，来开门的时候额头上都是冷汗。宋亚轩问他怎么了，他没有回答，而是不停的喝酒，宋亚轩带去的酒，他喝了一大半，然后就睡着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离开崖县回河县，宋亚轩也不清楚。”刘耀文补充道。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