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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老巷雾影里的纽扣与躲不开的旧痕

碎片共鸣时

晨雾把老巷泡得发潮,江屿的相机镜头蒙着层薄水汽。他盯着取景器里那道冷白光,指尖在快门上悬了半分钟——光带像条怯生生的银蛇,在青砖墙根绕了圈,突然钻进排水口,只留下点转瞬即逝的凉意,连带着空气里的露水都好像冷了几分。

“跑这么快?”白逸辰凑过来,把揣在兜里的柠檬茶递给他,罐身还带着体温。他手腕的蝴蝶胎记泛着浅蓝微光,刚才试着用控梦感知追那道光,却只抓到团零碎的情绪,像个孩子攥着糖纸在梦里慌慌张张地跑,“这光的能量软乎乎的,不像有恶意,但散得太快,跟故意躲着咱们似的。”

江屿没接柠檬茶,蹲下身扒开排水口旁的杂草。露水渗进牛仔裤,他指尖碰到个圆润的硬物——是颗珍珠纽扣,边缘缠着细得快融在雾里的蕾丝线,一看就是从精致的公主裙上勾下来的。刚把纽扣攥在手心,一阵细碎的哭声就顺着风飘过来,软得像被雾泡过的棉花。

巷尾的旧邮箱旁,穿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正缩成一团。裙摆沾了泥污,原本蓬松的蕾丝边被揉得皱巴巴,手里攥着块草莓味棒棒糖纸,眼泪把脸上的腮红冲成两道粉痕,哭到抽气时,肩膀会像受惊的小兽一样轻轻抖。

“小朋友?”白逸辰放轻脚步走过去,把兜里没拆的橘子糖递过去,蝴蝶胎记的光调得柔柔和和,怕吓到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呀?妈妈呢?”

小女孩抬头的瞬间,江屿的呼吸猛地顿住。

眼尾那颗小小的痣,攥着糖纸时蜷成小拳头的手指,甚至连哭到睫毛湿漉漉垂下来的样子,都像极了他六岁那年躲在孤儿院阁楼里,攥着被摔碎的相机碎片偷偷哭的模样。尤其是那身公主裙——领口的蕾丝花边、裙摆的层叠设计,和母亲当年在画室里画的“理想女儿”草图,连蕾丝的针脚密度都分毫不差。

“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的声音软得发颤,接过橘子糖却没拆,反而往江屿身后躲了躲,小手悄悄抓住他的衣角,像抓住根能稳住自己的稻草,“我跟妈妈出来,转头就看不见她了。”

江屿的指尖骤然收紧,相机背带勒进掌心。他想蹲下来帮她擦眼泪,想问问她叫什么、家在哪儿,可喉咙像被雾堵住,连句简单的“别怕”都说不出来——这孩子眼里的慌,太像当年那个站在画室里,看着父亲把自己的相机摔在地上,连捡碎片都不敢的自己了。

“我们带你去警察局好不好?”白逸辰看出他的僵,接过话头,指了指巷口的方向,“警察叔叔能帮你找妈妈。”

小女孩点点头,攥着江屿衣角的手没松。一路上她总偷偷看江屿的相机,小声问“哥哥的相机能拍星星吗”,江屿没敢回头,只是把她的手牵得更紧——母亲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摄影,连家里的相机杂志都会藏起来,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对“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好奇,这孩子……到底是谁?

警察局的暖气很足,小女孩坐在长椅上,终于肯把橘子糖剥开。值班警察拿着登记表问她名字,她小声说“我叫疏桐”;问她妈妈的电话,她却摇头,只记得“妈妈穿好看的裙子,爸爸戴眼镜”。江屿坐在旁边,指尖反复摩挲着那颗珍珠纽扣,心里的不安像雾一样漫上来——疏桐,这个名字他太熟了,母亲当年总在画室里念叨,说“要是生个女儿就叫疏桐,肯定比江屿听话,会跟我们学油画”。

突然,玻璃门被推开的风带着股熟悉的香水味飘进来。

江屿几乎是本能地拽住白逸辰的手腕,往旁边的柱子后面躲。后背抵着冰凉的瓷砖,他看见母亲苏曼拎着限量版的包快步走进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香奈儿套装连褶皱都没有;父亲江振庭跟在后面,西装袖口别着枚金丝眼镜,脸色沉得像要下雨。

他们的目光扫过大厅,第一时间落在疏桐身上,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周围——苏曼冲过去抱住疏桐,声音里的急切像演出来的,手却先拍了拍女儿裙摆上的泥污,嫌恶的表情藏都没藏:“疏桐!你跑哪儿去了?妈妈跟爸爸找了你一上午,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

疏桐被抱得有点紧,小声说:“我跟妈妈走散了,在巷子里等你,还捡了颗纽扣。”她说着要掏兜,却被苏曼轻轻按住手,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先别管纽扣,咱们回家,妈妈给你煮你爱吃的草莓布丁。”

江振庭没理女儿,目光在大厅里扫了圈,像是在找什么,最后停在江屿他们藏身的柱子旁——江屿赶紧把白逸辰往身前又拉了拉,后背贴得更紧,连呼吸都放轻了。他太清楚父亲的眼神,那不是找女儿的焦急,是怕“不听话的儿子”又在外头丢江家的脸。

“妈妈,刚才有个哥哥的相机好漂亮。”疏桐突然开口,指了指江屿藏着的方向,“他还陪我等你呢。”

苏曼的脸色瞬间变了,虽然很快又恢复温柔,却悄悄把疏桐往身后挡了挡,声音放得更低:“傻孩子,别乱跟陌生人说话。那些拿相机的人都不正经,以后看见要离远点,知道吗?”

江屿的指尖猛地攥住纽扣,边缘硌得掌心发疼。他就知道,母亲绝不会让疏桐接触摄影——在她眼里,只有油画才配叫艺术,摄影就是“不务正业的破烂”,连提都嫌脏了嘴。疏桐说的“找妈妈”是真的,她就是单纯走丢了,根本不是什么“等拿相机的叔叔”,是自己刚才想多了。

白逸辰碰了碰江屿的胳膊,用眼神示意“走”。江屿点点头,趁着苏曼给疏桐擦眼泪的空档,拽着白逸辰悄悄往侧门挪——脚步放得极轻,像怕惊动了什么,直到走出警察局的门,钻进巷口的雾里,他才敢松开攥得发白的手。

“呼——”白逸辰靠在墙上喘气,看着江屿掌心的红痕,把柠檬茶塞进他手里,“你刚才攥得太紧了,怕他们看见你?”

江屿没说话,拧开柠檬茶灌了口。茶的清苦压不住心里的涩——他不是怕被看见,是怕自己忍不住冲上去,怕自己会问母亲“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对我这么温柔”,更怕自己会对着疏桐说“别信他们的话,他们爱的从来不是你,是那个听话的‘替代品’”。可他什么都没敢做,只是像当年躲在画室门后一样,狼狈地藏了起来。

“那个叫疏桐的小朋友,应该就是你爸妈说的‘女儿’吧?”白逸辰看着他手里的珍珠纽扣,刚才在柱子后听得清楚,苏曼的语气里全是刻意的温柔,连对女儿的关心都像按剧本演的,“她看起来就是单纯走丢了,你妈根本不会跟她提摄影,刚才说‘拿相机的不正经’,就是怕她跟你沾上关系。”

江屿把纽扣攥得更紧,指节泛白:“我知道。她就是……就是走丢了。”他想起疏桐抓着自己衣角的温度,想起她眼里的慌,心里像被雾裹着发沉——这孩子跟当年的自己一样,都活在父母的期待里,连喜欢颗糖、好奇个相机,都要被无形的规矩框着。

“别憋着了。”白逸辰拽着他往老巷走,雾还没散,刚才发现疏桐的旧邮箱旁,还留着块被踩扁的草莓糖纸,“咱们先去把那颗纽扣还给她?或者……等会儿我控梦看看,她今晚会不会梦见找回家的路,顺便看看那道光跟她有没有关系。”

江屿摇摇头,把纽扣放进相机包的夹层里:“先不还了。她爸妈现在肯定不想看见我,别给她添麻烦。”他抬头看了眼警察局的方向,雾里能看见苏曼牵着疏桐的背影,疏桐还在回头往老巷这边看,手里攥着那块没扔的草莓糖纸,“至于那道光……说不定是她走丢时慌慌张张,不小心从什么地方带出来的,等咱们下次再来老巷找。”

白逸辰点点头,把自己的橘子糖塞给江屿:“吃点甜的,别想那些破事了。你不是还要整理参展的照片吗?咱们去暗房,把《老巷晨雾》再检查一遍,说不定能从照片里找到那道光的痕迹。”

江屿接过橘子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橘子的甜混着雾的凉,心里的涩好像散了点。他看着白逸辰手腕上泛着暖光的蝴蝶胎记,突然觉得,就算自己没敢站出来,就算父母永远不会认可他,至少还有个人会陪着自己在雾里找光,会在自己躲起来的时候,轻轻拽着他的手,不让他被回忆困住。

两人往房子走,雾渐渐淡了。江屿攥着相机包,里面的珍珠纽扣和柠檬茶的温度混在一起,暖得刚好。他回头看了眼老巷的方向,心里悄悄想:下次再来,一定要弄清楚那道光的来历,也一定要看看,疏桐有没有真的吃到她爱吃的草莓布丁——就算不能帮她太多,至少要让自己知道,这个像极了当年的自己的孩子,能在雾里找到属于自己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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