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结尾,江屿和白逸辰被冷光数据逼到出口前,却被楠灵的“熔断”权限封锁退路,双双坠入系统底层——那片被称为“回收站炼狱”的废弃数据坟场。
刚落地,脚踝就陷进了软腻的“数据流沙”里,那是无数被标记“删除”却未彻底清空的文件碎片,泛着腐朽的灰白光,稍一挣扎就缠得更紧。抬头望去,整个空间像被揉碎的旧胶片,头顶是翻涌的深蓝故障云,时不时劈下带着电流的冷光碎渣,砸在身上像冰锥扎进皮肉,疼得江屿倒抽冷气。他下意识攥紧怀里的相机,镜头上那道之前磕出的裂缝,此刻竟渗出细碎的暖光,勉强在周身撑起一层微光罩,挡住了最密集的碎渣攻击。
“先找锚点!”白逸辰的声音带着喘息,侧腰的旧伤被冷光扫到,疼得他额角冒冷汗。他手腕的蝴蝶胎记泛着虚弱的粉光,试图调动梦境能量稳住周围的数据流,却发现这里的规则早已扭曲——梦境能量刚释放出来,就被数据流沙吞噬,连一点涟漪都没留下。江屿见状,立刻从相机里抽出一张底片,是前几天在老巷拍的晨雾,画面里还沾着白逸辰控梦时留下的星星粉。他将底片铺在脚下,指尖划过镜头,轻声说:“借点光。”相机裂缝里的暖光瞬间涌到底片上,原本静态的晨雾竟在数据流沙上流动起来,化作一座稳固的浮桥,总算让两人暂时脱离了被吞噬的危险。
可还没等他们站稳,身后就传来“沙沙”的异响。转头看去,无数废弃的缓存文件像被唤醒的蟑螂,裹着冷光数据聚成一道黑色的“缓存潮”,从数据流沙深处涌来,所过之处,连浮桥边缘的晨雾都被啃得残缺不全。“用快门速度!”白逸辰反应最快,忍着腰伤往浮桥前端跑,想为江屿争取时间。江屿立刻将相机的“快门速度”调至最快,周围的数据流瞬间变慢,缓存潮的移动速度也跟着减缓,像被按下了慢放键。他趁机举起相机,将“曝光补偿”凝成一道锋利的光刃,对准缓存潮最薄弱的位置劈过去——光刃切开黑色潮水的瞬间,无数细碎的文件碎片飞溅,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两人刚冲过通道,头顶的故障云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无数带着锯齿的“索引碎片”如流星雨般砸落,地面的浮桥被砸中几处,瞬间崩解成细碎的光点。“往右边的‘系统日志’峡谷!”江屿眼疾手快,指着不远处一道相对稳定的数据流裂缝,那里的日志文件堆叠成岩壁,是这片炼狱里唯一的避风港。可就在他们即将冲进峡谷时,一道银灰色的身影突然从裂缝顶端坠落,数据铠甲在冷光下泛着锋利的光泽,正是追来的楠灵。
“我说过,这台主机的主权,归我。”楠灵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抬手对着峡谷两侧的岩壁虚按——原本稳固的日志岩壁瞬间向内合拢,像两扇巨大的石门,将两人困在中间,形成一个密闭的“日志斗兽场”。“你疯了吗?”白逸辰怒喝,他能感觉到斗兽场的地面正在快速溶解,数据流沙从四面八方涌来,“这里一旦完全闭合,冷光会把我们一起吞了!”
“那你们就早点投降,交出相机里的幽频冷光。”楠灵面无表情地抬手,指尖凝聚出三道旋转的索引碎片,猛地掷向两人。江屿将相机横在身前,调动所有暖光撑起一道光盾,碎片砸在光盾上,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光盾表面瞬间布满裂纹。白逸辰见状,咬牙将蝴蝶胎记的光调到最亮,将梦境能量化作一条坚韧的光绳,猛地抛向斗兽场顶端悬浮的一块巨大日志石——光绳缠住石块的瞬间,他用尽全身力气往下拽,石块轰然坠落,砸在索引碎片的轨迹上,硬生生将攻击拦了下来。
“现在!”江屿抓住机会,将相机里所有存着回忆的底片都抽出来,快速铺成一条“记忆之桥”——底片上的画面在数据流中鲜活起来,有两人在房子分吃半块蛋糕的场景,有雪天里白逸辰抢江屿柠檬茶的傻样,还有老巷里那只踩过露水洼的橘猫。这些带着温度的画面在冷硬的数码世界里格外醒目,竟暂时挡住了数据流沙的侵蚀,直通斗兽场上方尚未完全闭合的缝隙。
可就在他们踏上记忆之桥的瞬间,楠灵突然出现在桥的另一端,双手合十,周身的数据流剧烈涌动——他要动用终极杀招“全盘索引”。下一秒,斗兽场内所有的碎片、流沙、甚至故障云里的冷光,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以楠灵为中心高速旋转,形成一个漆黑的“索引奇点”,恐怖的吸力让记忆之桥开始剧烈摇晃,江屿和白逸辰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奇点方向倾斜,指尖的暖光和蝶光都在快速黯淡。
“看我!”江屿突然大喊,将相机举到眼前,镜头对准奇点,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注入其中——对老巷的眷恋、对朋友的在意、对摄影的执着,这些情感化作无数细小的光锚,死死钉住记忆之桥的每一处节点。白逸辰心领神会,将仅剩的梦境能量全部注入光锚,同时用意识在桥身勾勒出两人逃出孤儿院时的路线,那是他们第一次携手对抗困境的记忆,此刻竟成了支撑桥身的最强力量。
就在两人即将冲过奇点时,楠灵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身形猛地晃了晃,数据铠甲上的裂缝瞬间扩大,里面的蓝紫电流开始不规则闪烁。他的核心光点——那颗一直稳定跳动的蓝色光点,此刻忽快忽慢,像失去节奏的心脏,连周身旋转的索引碎片都开始失控。“他撑不住了!”江屿瞬间反应过来,这是高压战斗触发了楠灵的LQT综合症,心脏节律出现了致命的紊乱。
楠灵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依旧不肯放弃。他试图用最后的力气稳住奇点,可双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数据流出现严重的相位偏移,甚至有部分碎片开始反向攻击他自己。“白逸辰,现在!”江屿当机立断,将相机对准斗兽场上方的缝隙,将“曝光”推至极限,制造出一个巨大的“光井”——这是连接现实世界的临时通道,也是他们唯一的逃生机会。
白逸辰立刻调动所有残余的控梦能量,将他和江屿的意识锚点强行绑定在光井顶端,同时用意识冲击楠灵的核心——不是攻击,而是提醒他“再不走就晚了”。楠灵的身体晃得更厉害,核心光点几乎要熄灭,他看着即将崩溃的奇点和不断逼近的冷光,终于在系统彻底宕机的前一秒,按下了自己的“强制退出”指令。
三股意识流同时被光井的吸力牵引,像三道流星般冲向现实世界。黑暗、白光、剧烈的震动接踵而至,江屿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直到听见“啪”的一声轻响,他才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坐在房子的椅子上,电脑屏幕上的冷光数据正在疯狂自噬,显然失去了控制者的约束。
白逸辰趴在桌上,大口喘着气,侧腰的旧伤让他脸色发白。江屿刚想扶他,就瞥见电脑屏幕的倒影里,楠灵正跌坐在另一台电脑前,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桌面,呼吸急促得像要窒息,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显然还没从LQT发作的危机中缓过来。他抬头,目光透过屏幕与江屿对上,眼神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随后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强行切断了所有连接,屏幕瞬间恢复黑屏。
房子里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落在相机镜头上,折射出细碎的暖光。江屿摸了摸相机,镜头裂缝里的暖光已经黯淡下去,却依旧残留着一丝温度。“你刚才……”白逸辰缓过劲来,看向江屿,欲言又止——他知道江屿最后那下意识冲击,是在提醒楠灵逃生。
江屿沉默了几秒,将相机放进防潮箱:“我们欠他一次。”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下一次,他不会再手下留情。”白逸辰点点头,手腕的蝴蝶胎记还在微微发烫,刚才在炼狱里的生死瞬间,像烙印一样刻在两人心里。
电脑虽然恢复了平静,但他们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幽频冷光还藏在系统深处,楠灵也不会善罢甘休,而他们与这股神秘力量、与这个亦敌亦友的黑客之间的纠缠,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