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银矿

"奥斯塔的追兵不会放过我们。"芬恩压低声音，"今天在集市看到带黑潮纹身的人，他们在打听最近入城的陌生人。"

凯尔摩挲着父亲留下的匕首——这是埃里克唯一的遗物。匕首的象牙柄上刻着细小的船锚图案，那是父亲从未解释过的家族纹章。他突然抬头："我们要做生意。"

众人愣住。老汤姆咳嗽着："孩子，我们只会打渔..."

"所以要学。"凯尔展开从表亲那里讨来的商路图，羊皮纸在膝上摊开，"克里斯塔拉盛产银矿，但矿主们互相压价。而德拉城——"他的手指点在沿海那座繁华港口，"奥斯塔掌控着那里的银器贸易，收购价是这里的三倍。"

莫瑞娅不知何时醒了，虚弱地插话："可德拉是奥斯塔的地盘..."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凯尔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光，"他们一定以为我们会躲进深山，不会想到我们敢去他的老巢做生意。"

第一次贩运银矿的准备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周。凯尔每天天不亮就带着芬恩去矿场踩点，学习辨认矿石成色的技巧。他们发现小矿主们因为资金周转不灵，常常愿意以低价快速出手存货。

"这批粗银矿石的含银量不错，"一个老矿工偷偷告诉他们，"但要注意第三矿坑的货，他们经常往矿石里掺铅块。"

莫瑞娅虽然还在发烧，却坚持要参与计划。她用炭笔在木板上画出简易的账本，仔细计算着成本："如果我们用两千德里买矿石，运费需要三百，通关费两百，剩下的钱刚好够我们在德拉住两晚。"

老汤姆负责搞来运输证明。他找到年轻时在商船上认识的老朋友，用最后的人情换来一纸货单："这是往德拉运送建筑石料的许可，应该能蒙混过关。"

出发前夜，凯尔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油灯下，七张年轻而严肃的面孔互相注视着。

"记住，"凯尔说，"我们现在是运送建筑石料的商队。老汤姆是老板，芬恩是他儿子，其他人是雇工。莫瑞娅扮成男孩，负责记账。"

"如果被发现怎么办？"卢克小声问。

凯尔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匕首："那就分散逃跑，在城外的老橡树集合。如果...如果有人被抓，其他人继续往前走，不要回头。"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第一次行动在一个雨夜展开。凯尔用两千德里买通一个小矿主，装了三车粗银矿石。他们用麻布遮盖货物，伪装成普通的建筑石料。雨水很好地掩盖了他们的行踪，但也让道路变得泥泞不堪。

"该死的天气，"芬恩抹去脸上的雨水，"车轮陷进泥里了！"

大家不得不下车推车，泥浆溅满了裤腿。莫瑞娅瘦弱的身躯在雨中发抖，却仍然坚持帮着推车。凯尔看见妹妹苍白的脸色，心头一紧，但什么也没说。

通过德拉城门时已是次日正午。卫兵随意检查车辆时，凯尔的心跳如擂鼓。他看见城墙上新增了追捕"海寇匪首"的告示，上面画着埃里克的肖像，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提供线索者赏金五百德里"。

"运的什么？"卫兵用长矛戳了戳货物。

"建筑石料，长官。"老汤姆陪着笑脸递上通行证，"给城南的瓦匠工会送的。"

卫兵粗略地扫了一眼："快点进去！别堵着路！"

交易在德拉城西区的黑市进行得出奇顺利。一个戴着金戒指的胖商人检查了矿石后，眼睛一亮："成色不错。六千德里，现钱。"

但当他们准备离城时，危机突然降临。一队黑衣海寇拦住去路，为首的小队长眯眼打量着老汤姆："你很面熟啊...是不是在铁锚村打过渔？"

芬恩突然扬起马鞭抽在骡子背上："走！"

骡车疯狂冲撞而出，在狭窄的街道上引发混乱。海寇们的叫骂声被甩在身后，但追击的箭矢不断从耳边掠过。凯尔护着莫瑞娅趴在车底，听见箭矢钉入木板的"夺夺"声。

"分开走！"老汤姆在岔路口大喊，"按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