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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囚笼深院,恨意难消

砚渡渝川

马蹄声踏碎暮色,一路疾驰至渝州节度使府。

朱红大门轰然敞开,黑衣侍卫分列两侧,垂首敛目,无人敢窥伺轿中情形。

陆川渝扛着昏迷的沈砚,大步流星地穿过雕梁画栋的庭院,玄色披风扫过阶前青苔,留下一串泥泞的足印,周身的戾气让廊下的宫灯都似在微微颤抖。

 

他将沈砚掷在卧房的紫檀木大床上,力道不算轻柔,却又巧妙地避开了要害。

沈砚闷哼一声,睫毛颤了颤,依旧未醒。

陆川渝立在床前,墨玉扳指在指间轻轻转动,目光沉沉地落在沈砚苍白的脸上,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有得不到回应的怨怼,更有势在必得的偏执。

 

他抬手,指尖拂过沈砚额前凌乱的发丝,触到一片冰凉,眉峰微蹙,转身吩咐门外的侍卫:“传医官过来,不许伤他分毫。另外,加派十倍人手守在院外,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来。”

 

“是,将军。”侍卫领命退下,庭院里瞬间恢复了死寂,只剩风吹过梧桐树叶的沙沙声,带着暮春的凉意。

 

陆川渝重新走回床边,拿起那方从乱葬岗带回的染血端砚,指尖摩挲着砚台边缘的纹路。

这是沈砚少年时最珍视的物件,当年在国子监,他总见沈砚用这方砚台研墨,墨香混着少年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气,成了他心底最隐秘的念想。

如今砚台染血,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复当年的纯粹,只剩血与恨的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缓缓睁开眼,头痛欲裂,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酸痛。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雕花床榻,锦缎被褥,墙上挂着的山水画卷,无一不是奢华至极,可这熟悉的布置,却让他浑身冰凉。

 

这里是陆川渝的卧房。

 

“醒了?”陆川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带着几分慵懒,却让沈砚如遭雷击,猛地回头,眼底瞬间燃起猩红的怒火。

 

他挣扎着想要下床,却发现手腕被特制的镣铐锁住,铁链另一端固定在床柱上,长度仅够他在床榻周围活动。

沈砚用力拽了拽铁链,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怒视着陆川渝,咬牙切齿:“陆川渝!你放开我!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不是你该待的地方?”陆川渝缓步走到他面前,俯身逼近,温热的气息喷在沈砚脸上,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却让沈砚只想作呕。

他伸手捏住沈砚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眼底的疯癫一闪而过,“沈砚,从你落入我手中的那一刻起,你的去处,就由不得你做主了。这节度使府,就是你的归宿,这辈子,你都别想再逃。”

 

“归宿?”沈砚嗤笑一声,眼底满是嫌恶与恨意,“陆川渝,你害我沈家满门,将我囚于此处,还敢说这是我的归宿?你做梦!我沈砚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屈从于你!”

 

话音未落,他猛地扬手,想要扇向陆川渝的脸,却被陆川渝轻易扣住手腕。

陆川渝的力道极大,捏得他手腕生疼,沈砚挣扎着,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你这个刽子手!伪君子!我真后悔当年在国子监认识你,后悔我父亲瞎了眼,将我托付给你这样的豺狼!”

 

“后悔?”陆川渝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苦涩与疯魔,他猛地俯身,将沈砚按回床上。

两人鼻尖相抵,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底的倒影,“后悔也晚了。沈砚,你记住,不管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你这辈子,都只能留在我身边。”

 

他的气息太过灼热,带着强烈的占有欲,让沈砚浑身僵硬,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

他偏过头,避开陆川渝的目光,声音冰冷如铁:“你休想!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你一口饭,喝你一口水!”

 

陆川渝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笑了,指尖轻轻划过沈砚的唇瓣,语气缠绵又狠戾:

“是吗?那我们就试试。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下去。你若是敢死,我就掘了沈家的祖坟,让你沈家列祖列宗都不得安宁。”

 

这句话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进沈砚的心脏。

他猛地转头,双目赤红地瞪着陆川渝,眼眶微微泛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陆川渝,你卑鄙无耻!”

 

“卑鄙无耻?”陆川渝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受伤,随即又被偏执取代,“为了你,我不介意更卑鄙一些。”

 

就在这时,医官提着药箱走进来,见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大气不敢出,垂首立在一旁。

陆川渝松开沈砚,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厉:“给你家公子诊脉,若是他少了一根头发,唯你是问。”

 

医官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给沈砚诊脉,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沈砚别过脸,任由医官施为,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人冻伤。

医官诊完脉,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躬身回道:“将军放心,沈公子只是气血亏虚,外加轻微外伤,卑职开一副温补的药方,服几日便无大碍。”

 

“嗯。”陆川渝点头,挥了挥手,“下去抓药,亲自盯着煎好送来,不许任何人经手。”

 

医官如蒙大赦,提着药箱匆匆退下。卧房里再次只剩两人,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沈砚靠在床头,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他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夜色,心里满是绝望——苏慕追不到这里,他被困在这金丝笼般的节度使府,报仇无门,脱身无望。

 

陆川渝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目光始终落在沈砚身上,像是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沈砚面前:“喝点水吧,刚醒过来,身子弱。”

 

沈砚偏过头,不予理会,眼底的恨意丝毫未减。

 

陆川渝也不恼,将茶杯放在床头的矮几上,语气平淡:“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构陷沈家,恨我将你囚于此地。可沈砚,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我,你早就死在断头台上,哪还有机会活着?”

 

“活着?”

沈砚猛地转头,怒视着他。

“像这样被你囚禁,失去自由,看着仇人在眼前耀武扬威,这样的活着,比死还难受!陆川渝,你若是有本事,就痛痛快快地杀了我,何必用这样的手段折磨我!”

 

“折磨你?”

陆川渝站起身,走到床边,俯身看着他,眼底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痛楚。

“我从没想过要折磨你。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想护着你,哪怕你恨我,也没关系。”

 

“护着我?”

沈砚嗤笑,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顺着脸颊砸在被褥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你所谓的护着,就是毁我满门,将我囚于囚笼?陆川渝,你的爱太可怕,我承受不起,也不屑承受!”

 

陆川渝看着他落泪,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伸手想要拭去他的泪水,却被沈砚猛地挥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偏执愈发浓重:“不管你承不承受,你都只能接受。沈砚,我给你时间,等你想通了,自然会明白我的心意。”

 

说完,他不再看沈砚,转身大步走出卧房,房门“砰”地一声关上,落了锁。

 

沈砚看着紧闭的房门,泪水汹涌而出,他蜷缩在床角,双手抱着膝盖,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卧房里回荡。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他眼底的绝望与恨意。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更不知道,自己心中这滔天的恨意,会在日复一日的囚笼生活中,悄然发生怎样的变化。

 

几日后,沈砚的身体渐渐好转,却依旧不肯进食。

陆川渝每日都会来看他,有时会带来他年少时爱吃的桂花糕,有时会坐在一旁默默看他,不说一句话,眼底的偏执与温柔交织,让沈砚愈发烦躁。

 

这日,陆川渝又带了一盒桂花糕,放在矮几上,语气带着几分诱哄:“尝尝吧,还是当年国子监旁那家铺子做的,味道没变。”

 

沈砚瞥了一眼那盒桂花糕,胃里一阵翻涌。

当年的桂花香气,是他少年时最温暖的回忆,可如今,却被陆川渝玷污得一文不值。

他猛地挥手,将桂花糕扫落在地,瓷盒摔得粉碎,糕点散落一地,混着地上的灰尘,狼狈不堪。

 

“陆川渝,你别再用这些东西来恶心我了!”

沈砚怒视着他,声音因连日未进食而有些沙哑,却依旧带着十足的戾气。

“我告诉你,就算饿死,我也不会碰你带来的任何东西!”

 

陆川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墨玉扳指在指间转得飞快,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他盯着地上的桂花糕,沉默了许久,忽然低笑出声。

笑声里带着几分疯癫:“好,很好。沈砚,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想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俯身,一把捏住沈砚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拿起一块掉在地上的桂花糕,就要往他嘴里塞。

沈砚拼命挣扎,牙关紧咬,不肯屈服,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将陆川渝焚烧殆尽。

 

两人僵持着,气息交缠,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陆川渝看着沈砚倔强的眼神,眼底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迷恋。

他忽然松开手,将桂花糕扔在地上,语气低沉:“我不会逼你吃东西,但你若是敢伤自己分毫,我就立刻派人去挖沈家的坟茔。”

 

沈砚浑身一僵,眼底的恨意瞬间被恐惧取代。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不能让沈家列祖列宗死后都不得安宁。

看着陆川渝眼底的威胁,他咬紧牙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再次渗出。

 

陆川渝看着他的反应,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转身走到窗边,望着院外的梧桐树林,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沈砚,我有的是耐心。等你想通了,我们再好好谈谈。在那之前,你最好乖乖听话。”

 

说完,他不再回头,大步走出了卧房。

 

沈砚瘫坐在床上,浑身脱力。他知道,陆川渝抓住了他的软肋,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桂花糕的甜香,却让他觉得无比讽刺。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沈家满门被斩的场景,闪过乱葬岗的腥腐气息,闪过陆川渝眼底的偏执与疯狂。

恨意如潮水般涌来,却又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

 

他不知道,这座看似坚固的囚笼,困住的不仅仅是他的人,或许,还有他那颗早已被恨意填满的心。

而陆川渝这疯魔般的执念,终有一日,会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在恨意与沉沦之间,渐渐迷失方向。

 

【恨是焚心的火,执念是缠骨的藤,囚笼深处,爱恨交织,谁也不知,这场始于毁灭的纠缠,终将让两颗倔强的心,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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