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季漫长而潮湿,就像张真源此刻的心情。他用新办的电话号码,只联系了家人报平安。对于马嘉祺、宋亚轩他们,他选择了彻底沉默。他知道这很残忍,但他更知道,只要还保留着与过去的一丝联系,他就无法真正重新开始。任何来自朋友们的问候和近况,尤其是关于那个人的只言片语,都会轻易瓦解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决心。家族提供的启动资金很充裕,他在伦敦市中心租下了一间不错的办公室,注册了一家文化传媒公司,主要业务是连接中英两国的音乐和艺术资源。工作成了他最好的麻醉剂。他每天最早到公司,最晚离开,用无尽的会议、策划案和应酬填满所有时间,让自己没有片刻空闲去回想过去。偶尔,在深夜里,他会登录国内的社交平台,用小号偷偷搜索那个熟悉的名字。他看到丁程鑫的账号更新停滞在了他离开的那段时间,最新的一条动态,是一张没有配文的、灰暗的天空照片。评论区里,马嘉祺、宋亚轩他们都在关切地询问,但没有任何回复。张真源关掉手机,将自己埋进办公室的沙发里。伦敦的夜色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冰冷而陌生。他知道丁程鑫一定很不好受,这种认知并没有带来报复的快感,只有更深沉、更无力的钝痛。他成功了,他让丁程鑫体会到了他当时的痛苦,甚至更甚。但这胜利,苦涩得让他难以承受。在北京,丁程鑫的生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又错误地调成了灰白色调。他推掉了大部分工作和社交,整日待在曾经和张真源一起住的公寓里。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张真源离开时的样子,仿佛他只是临时出门,很快就会回来。丁程鑫做过很多尝试。他去找过陈煜,得到的只是对方无奈的叹息和“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的回答。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去查航班信息,但张真源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出境记录。(他后来才知道,张真源用了家庭关系,做了特殊处理,隐匿了行程。)他无数次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看着自己发出的无数条石沉大海的消息。从最初的质问、道歉、哀求,到后来琐碎的日常分享和绝望的思念,那些绿色的气泡孤零零地悬挂在那里,像一座座沉默的墓碑,祭奠着他死去的爱情。“真源,今天路过那家甜品店,你最喜欢的栗子蛋糕卖完了。”“我又和马嘉祺他们吵架了,他们让我振作,可我做不到。”“我好像……把你弄丢了。”马嘉祺、宋亚轩他们来看过他几次,试图把他从颓废中拉出来,但都无功而返。他们也不再提起张真源,这个名字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忌。他们只知道,丁程鑫和张真源因为一场误会激烈地吵了一架,然后张真源就彻底消失了,连他们也一并切断。这让他们既担心张真源,又对眼前一蹶不振的丁程鑫感到无力。丁程鑫坐在窗边,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音乐盒——那是张真源送他的生日礼物。他后悔,无尽的后悔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窒息。他后悔当初的隐瞒,后悔那天的争吵,后悔没有更用力地挽留,后悔让骄傲和误会毁掉了一切。如果当时能更坦诚一点……如果当时能更信任彼此一点……如果……可惜,生活没有如果。他失去的不仅是张真源,还有那段岁月里,最好的自己和最好的他们。时间或许能冲淡一切,但有些印记,如同刻在骨骼上的伤痕,在每一个阴雨天,都会隐隐作痛,提醒着他,那个他最爱的人,被他亲手推开,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遍寻不见。大洋两岸,两个人,两种生活,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一个在用疯狂的工作麻痹记忆,一个在用无尽的悔恨凭吊过往。他们之间隔着的,早已不是一片海洋,而是由误会、骄傲和无法挽回的时间,共同筑成的叹息之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