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坐在礼堂后排，她低头看表，离活动开始还有十分钟。台上正在调试音响，校长和几位老师在前排低声交谈。她把包抱在怀里，像是能挡住什么。
林薇从旁边探头：“你手心都是汗。”
许愿没说话，只是把笔夹在指间转了一圈。
“别紧张，就几分钟的事。”
林薇拍拍她肩膀，“你可是年级前三，奖学金拿得稳稳的，上台说两句怕什么？”
许愿点点头。她不怕成绩，不怕考试，也不怕站在人前讲话。她怕的是那个名字——厉烬琛。
她知道他会来。
昨夜的事像一块石头压在胸口，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告诉自己，只要不提，没人知道。只要不说，那件事就不存在。
主持人走上台，宣布活动开始。
校长致辞，感谢厉氏集团对学校的资助，特别提到“烬远图书馆”建成一周年，以及霖大奖学金帮助了多少寒门学子。
掌声响起时，许愿看见前排贵宾席有人动了动。
厉烬琛穿着深色西装，坐姿笔直，脸上没有表情。他不像在听演讲，更像是在等时间过去。江屿坐在他旁边，偶尔低头看手机。
许愿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鞋尖。
然后，校长念到了她的名字。
“下面有请优秀学生代表，中文系许愿同学发言。”
周围有人回头看她。林薇轻轻推了她一下：“去吧。”
许愿站起来，走路时尽量放轻脚步。讲台上灯光很亮，照得她眼睛有点发酸。她打开稿纸，声音一开始有些抖，但很快稳了下来。
她说起文学如何让她在生活的缝隙里找到光。说起母亲生病那年，她靠读诗熬过每一个难眠的夜晚。说起兼职回来的路上，路灯坏了，她背了一路《飞鸟集》。
台下安静了几秒，接着响起掌声。
她没敢往贵宾席看，但走下台时，还是感觉到一道目光。
厉烬琛确实看了她一眼。
他不知道这女孩是谁，但她的声音让他停顿了一下。不是因为内容，而是那种平静里的倔强。像风吹不倒的草。
许愿回到座位，林薇塞给她一瓶水：“讲得真好，我都想哭了。”
许愿笑了笑，没说话。
活动结束后，人群陆续散开。她想快点离开，却被几个同学拦住问问题。等她走出礼堂，天已经晴了。
校园小路上阳光正好。
她抱着书往图书馆走，准备查点资料。烬远图书馆是厉氏捐建的，三层楼高，外墙爬满藤蔓。她常来这里自习。
刚进三楼阅览区，她在角落找了位置坐下。翻开书，拿出笔记本。窗外树影晃动，风把窗帘吹起来一点。
过了不久，外面传来脚步声。
一队人走进来，领头的是厉烬琛。他身后跟着校方人员和工程维护组，正在检查书架承重和空调系统。
他们走过许愿所在的区域。
厉烬琛脚步忽然慢了一下。
他看见一个女生低头写字，侧脸被阳光照着。她穿白衬衫，头发扎成马尾，耳后有一小块红痕，像是蚊子咬的。
他没停下，也没说话，只是多看了一眼。
江屿注意到他的视线：“哥，怎么了？”
“没什么。”厉烬琛继续往前走，“这层采光不错。”
“是啊，学生们都喜欢坐这边。”
厉烬琛没再回应。
第二天清晨，许愿提前到校，在林荫道背书。她要准备下周的古文测试。
她站在一棵老梧桐树下，手里拿着《人间词话》，一句句念出声。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
车里，厉烬琛掀开窗帘看了一眼。
司机本能减速。
“怎么停了？”厉烬琛问。
“前面有人背书……是昨天那个学生。”司机小声说。
厉烬琛看着外面。女生穿着浅色长裙，袖口卷了一圈，正低头翻页。她读得很认真，眉头微微皱着。
他没说话，只抬手做了个手势。
车子慢慢开走了。
张阿姨在后座嘀咕：“少爷今天看了两回同一个人了。”
厉烬琛没理她。
第三天中午，许愿在食堂打饭。她端着餐盘找座位，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许愿！这儿！”
林薇在窗边挥手。她旁边还坐着两个女生，都是中文系的。
许愿走过去坐下，刚拿起筷子，就听见外面有人议论。
“刚才厉总又来学校了。”
“真的？他又不是学生，来这么勤干嘛？”
“听说是为了图书馆扩建的事。”
“我看是为了人吧。你们没发现吗？每次他来，那个许愿都在。”
“谁？就是上次发言那个？”
“对啊，长得一般，但挺耐看的。而且她家挺苦的，妈常年吃药，爸打零工。”
“嘘，小点声，人家朋友在这儿呢。”
林薇立刻抬头：“我们班许愿怎么了？关你们什么事？”
对方讪笑两声，低头吃饭。
许愿假装没听见，继续吃面。
林薇却气不过：“这些人闲得没事干，管别人做什么？”
许愿摇摇头：“别吵了，吃完回去还得上课。”
下午她去图书馆还书，刚走到门口，迎面撞见厉烬琛从里面出来。
两人距离不到一米。
她下意识低头，想绕过去。
但他先开口了：“你是许愿？”
声音低，但很清楚。
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很黑，看不出情绪。
“是……我是。”
“昨天发言的内容，是你写的？”
她愣了一下：“是。”
“写得不错。”他说完，转身走了。
许愿站在原地，心跳快了几拍。
她没想到他会说话，更没想到他会评价她。
回到宿舍，林薇正在刷微博。
“你知道吗？学校论坛有人发帖了，标题叫‘厉总三日打卡霖大两次’，配图是你上台的照片和他进图书馆的抓拍。”
许愿皱眉：“谁发的？”
“匿名帖，底下有人说你是故意接近他，想翻身。”
“荒唐。”许愿直接走到书桌前坐下，“我又没见过他几次。”
“你当然没见过，可他见过你三次了。”林薇盯着她，“你真觉得这是巧合？”
“他来学校是工作，不是专门来看我。”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每次他来，你都在同一个地方？”
许愿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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