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阿尘所谓的“刷经验宝地”，其实是思过崖背风处的一片矮树丛，里面藏着几只啃苔藓的石刺猬——攻击力约等于零，经验值低得可怜，也就糊弄糊弄他这种新手。

灵均蹲在不远处的巨石上，抱着胳膊看乐子。只见阿尘举着那把锈匕首，对着石刺猬的屁股戳一下，蹦开三尺远，等刺猬缩成球，又凑过去戳一下，嘴里还喊着“连击！暴击！”，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二傻子。

“我说，”灵均懒洋洋地开口，“你这戳到天黑，也升不了一级。”

阿尘手一顿，回头瞪他：“那你有办法？”

“办法嘛……”灵均摸出块小石头，屈指一弹，正好打在石刺猬跟前的苔藓堆里。那刺猬受了惊，“咕噜”一声滚下坡，正好撞在另一只刺猬身上，两只刺猬顿时抱成一团，尖刺互相扎得“滋滋”响。

“瞧见没？”灵均挑眉，“借刀杀人，哦不，借刺扎刺。等它们两败俱伤，你上去捡经验就行。”

阿尘眼睛一亮：“高啊！NPC师兄你真阴险……不对，是真聪明！”他学着灵均的样子，捡起块石头扔过去，果然又引得两只刺猬打了起来。

灵均嗤笑一声，心里却在盘算别的。这阿尘虽然傻了点，但身上那“系统”好像有点门道，刚才那石板能检测到老忘的残魂，说不定还能看出点别的。他眼珠一转，冲阿尘喊：“哎，你那板子能看看人的修为不？帮我瞧瞧？”

阿尘正忙着给打架的刺猬“劝架”（实则补刀），闻言掏出石板对着灵均一扫，皱起眉：“奇怪，显示‘数据紊乱’，看不了。不过系统提示说你‘隐藏属性过高，疑似BUG’。”

“BUG？”灵均摸了摸下巴，这词他听阿尘说过，好像是游戏里出了问题的意思。他心里冷笑，老子这叫深藏不露，什么BUG。

正说着，阿尘突然“哎呀”一声，手里的石板掉在地上，屏幕暗了下去。他急得赶紧捡起来拍了拍：“怎么回事？没电了？不对，这游戏不用充电啊！”

灵均凑过去一看，只见石板背面有个小小的凹槽，里面卡着块碎玉，刚才掉地上时磕裂了。他心里一动——这碎玉的气息，居然和老忘那团雾气有点像。

“可能是坏了。”灵均故作惋惜，“思过崖的石头硬，摔一下就废了。”

阿尘脸都白了：“废了？那我怎么接任务？怎么看地图？怎么……”

“别急啊。”灵均慢悠悠地说，“我知道这崖上有个地方，藏着块‘灵光石’，据说能修各种法器，说不定能把你这板子修好。”

阿尘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在哪？快带我去！”

灵均指了指远处那片黑漆漆的密林：“就在那林子里，不过里面有只‘噬灵豹’，专吃带灵气的东西，你这板子要是被它看见，肯定得被当成点心。”

阿尘顿时怂了：“噬、噬灵豹？很厉害吗？”

“那可不。”灵均一本正经地胡吹，“据说能一口吞下一头牛，跑起来比风还快，最关键是，它眼睛能看透伪装，你藏都藏不住。”其实他说的是三年前被他用泻药坑过的那只傻豹子，早就被赶下山了。

阿尘脸都绿了，搓着手来回踱步：“那咋办啊……没板子我寸步难行啊。”

灵均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清了清嗓子：“也不是没办法。我知道噬灵豹怕一种‘臭屁草’，你去把草采来，我帮你引开豹子，你趁机去拿灵光石，咋样？”

“成交！”阿尘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扛起布包就往另一个方向跑，“臭屁草是吧？我去找！”

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灵均笑得像只偷鸡成功的狐狸。那所谓的“灵光石”，其实是他上次藏酒壶时发现的一块荧光石，晚上会发光，看着唬人而已。至于“臭屁草”，那是思过崖最缺德的植物，碰一下能臭三天，洗都洗不掉。

他慢悠悠地跟在阿尘后面，眼看阿尘找到那丛绿油油的臭屁草，正伸手去摘，灵均突然喊：“小心！那草会炸！”

阿尘手一抖，赶紧缩回手，蹲在旁边研究半天，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割了一把，果然没炸。他得意地回头冲灵均扬了扬草：“NPC师兄，你唬我！”

灵均憋着笑，指了指他的鞋：“你低头看看。”

阿尘低头一看，脸“唰”地白了——刚才割草时不小心蹭到了草汁，鞋底子正冒着泡泡，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比茅厕还上头。

“呕——”阿尘捂着鼻子跳开，“这什么玩意儿！也太臭了！”

“所以叫臭屁草啊。”灵均笑得直不起腰，“这下好了，不用拿草引豹子了，你这味儿，十里地外的妖怪都能闻见。”

阿尘快哭了，想扔了那把草，又舍不得：“那、那灵光石还去不去了？”

“去啊，怎么不去。”灵均憋着笑，指了指密林深处，“你顺着这条路走，看到那块最大的石头没？灵光石就在石头底下。我在这儿给你望风。”

阿尘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捂着鼻子冲进密林。灵均等他跑远了，立刻溜到刚才说的巨石旁，从石头底下摸出那块荧光石，塞进怀里，又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块普通石头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找了棵大树躲起来，等着看好戏。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密林里传来阿尘的惨叫：“什么破石头！根本不发光啊！灵均你个大骗子！”

紧接着，又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掉进了什么东西里。灵均探头一看，乐了——阿尘掉进了他昨天挖的陷阱里，那陷阱不深，就是底下铺了层痒痒草，专治各种不服。

“救命啊！这草怎么这么痒！”阿尘在陷阱里手舞足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别挠了……哈哈……灵均你个老六！我跟你没完！”

灵均慢悠悠地走过去，趴在陷阱边，笑眯眯地说：“别急啊，这痒痒草得痒够一个时辰才会消。正好，你帮我看看陷阱底下那几块石头，有没有特别的？上次好像掉了块玉佩下去。”

“看个屁！”阿尘笑得直抽抽，“你个损玩意儿……哈哈……快拉我上去！”

“拉你可以，”灵均伸出手，“但你得把你那石板借我研究研究，就一天。”

“你……哈哈……你做梦！”

“那算了。”灵均作势要走，“反正这思过崖也没人，你就在这儿痒着吧，说不定能痒出腹肌来。”

“别别别！”阿尘赶紧求饶，“借你！借你还不行吗！哈哈……快拉我……”

灵均这才慢悠悠地把他拉上来。阿尘瘫在地上，浑身痒得直哆嗦，掏出石板扔给灵均：“给你！要是弄坏了，我……我就举报你BUG！”

灵均接住石板，掂量了一下，心里乐开了花。他刚才就发现这石板能吸收灵气，说不定能用来给那块火灵晶充能。至于阿尘……反正这小子傻，糊弄一天是一天。

“放心，弄坏了赔你。”灵均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把那把臭屁草塞到他怀里，“拿着，防妖怪。”

阿尘手忙脚乱地把草扔出去，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等着！等我找到新手引导，学会了大招，第一个就劈你！”

“哦？我好怕啊。”灵均笑得更欢了，转身往冰缝方向走——他得赶紧研究研究这石板，说不定能从老忘那儿套出更多东西。

身后传来阿尘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夹杂着被臭屁草味儿熏到的咳嗽声。灵均脚步轻快，心里盘算着下一个坑人的法子——比如告诉阿尘思过崖的“圣水”其实是玄龟的洗澡水，或者骗他说啃食人花的花瓣能增加“幸运值”。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逗逗这个从“游戏”里来的傻小子，可比蹲在石洞里啃干饼有意思多了。至于那石板能不能研究出东西，老忘会不会再出来……管他呢，先乐一天是一天。

灵均摸了摸怀里的荧光石，又看了看手里的石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这思过崖的日子，怕是要越来越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