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清晨,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马云庭站在训练馆门口,手里攥着个乒乓球,指节泛白。他刚结束晨跑,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训练馆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王楚钦从里面探出头,戴着顶红色的棒球帽,帽檐下是一双亮得像火的眼睛。
“庭庭!等你半天了!”他笑着拍了拍门框,“赶紧的,我可没耐心等你!”
马云庭走进去,看见王楚钦已经站在球台边,手里掂着个球,像掂着团火。他穿着件蓝色的训练服,袖子挽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
“大头,”马云庭把球拍放在台面上,“你怎么来了?”
“我来这边参加集训,”王楚钦把球往台面上一扔,球弹起来,又落下去,“听说你在这儿特训,就过来看看,马龙的儿子到底有几斤几两。”
马云庭没说话,拿起球拍走到台前。
王楚钦的球风和他的性格一样,锐气逼人。他的正手爆冲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像一团火,烧得马云庭有些招架不住。
“庭庭,你今天怎么了?”王楚钦一边擦汗,一边说,“总是躲我的球,不像你的风格啊。”
马云庭没说话。他确实不在状态。昨晚,他梦见母亲了。母亲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他的球拍,轻声说:“庭庭,别怪你爸……他其实……”
话没说完,梦就醒了。
“大头,”他突然开口,“如果你爸是马龙,你会怎么办?”
王楚钦愣了愣,然后笑了:“庭庭,我爸要是马龙,我做梦都能笑醒。可我爸就是个普通工人,所以我只能靠自己。”
马云庭看着王楚钦的眼睛,那里有一团火,纯粹而热烈。
第二局,王楚钦改变了战术。
他不再和马云庭缠斗,而是用速度和旋转压制对方。他的发球又快又转,接发球拧拉又刁又狠,像一阵风,吹得马云庭有些站不稳。
“11:7!”王楚钦拿下首局。
他擦了擦汗,盯着马云庭:“庭庭,你心里有团火,可你把它憋在心里,烧得自己难受。”
马云庭的手指抠进球拍手柄。他想起母亲病逝那天,父亲在电话里说“等我打完这场就回来”,想起马里奥举着“哥哥加油”的牌子,想起许昕说的“你是昆仑”……
“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打球!”他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第三局,他像换了个人。
进攻更凶,防守更稳。每一板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像要把心里的火全都烧出来。
王楚钦却不慌不忙,像阵风一样,忽左忽右,忽快忽慢。他的球路飘忽不定,落点刁钻,像风一样无孔不入。
“11:9!”王楚钦再次领先。
马云庭坐在场边,拿起水瓶喝了口水。水是凉的,顺着喉咙滑下,浇不灭心里的火。
“庭庭,”王楚钦坐在他对面,认真地看着他,“你不用成为马龙,你也不用对抗马龙。你只要成为你自己。”
马云庭猛地抬头,看见王楚钦眼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第四局,他改变了策略。
不再和王楚钦硬碰硬,而是用节奏变化和他周旋。发球变线、台内小球,每一板都带着许昕教他的“巧劲”。
王楚钦还是那阵风,忽左忽右,忽快忽慢。他的球路飘忽不定,落点刁钻,像风一样无孔不入。
“11:8!”王楚钦拿下第四局。
他走过来,拍了拍马云庭的肩膀:“庭庭,你心里的那团火,不是为了对抗谁,是为了照亮你自己。”
马云庭怔住了。他想起老教练的话:“你对抗的不是你爸,是你自己。”
窗外,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昆仑山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清晰,像把沉默的剑。
马云庭拿起球拍,对着王楚钦,轻轻发了个球。
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球台的另一边,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像是一声坚定的回应。
他知道,这阵风,他会一直带着,吹下去。
而吹到终点的那天,或许就是他真正成为“马云庭”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