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院外传来脚步声。
谢无咎端着托盘走进来，碗里是热面，旁边放着一杯奶。他走到石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咬了一下。
我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
准备好了。
我从窗缝往外看，执事弟子已经在门口打盹。昨夜的计划要开始了。不能出错。
他吃完面，起身走向厨房方向。没多久，铜锅架了起来，汤底翻滚，辣味飘满整个院子。
我推门出去。
“今天还是微辣？”我问。
他点头，抽出长剑。
剑尖轻点牛肉盘，一片片肉飞起，在空中被剑气切成薄片。刀工精准，速度快得看不清。
但最后一片落下时，形状变了。
不是单心，是两个心交叠在一起，像缠着的绳结。
我愣住。
谢无咎也停了下。
他没说话，把整盘牛肉推到我面前。
“你吃。”
周围已经有人围过来。
外门弟子举着玉简对准那盘肉，嘴里念念有词：“拓印成功！#剑尊亲手切的双心牛肉#，发宗门论坛置顶！”
旁边人挤着看，“快看快看，真的连在一起！这不是巧合！”
“首席昨天还喝了解辣奶，明显是有预谋的！”
“闭嘴，这是心动，不是预谋。”
沈青蔷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人群后冷笑：“这波操作值五十万灵石广告费，我记账了。”
猫会计掏出算盘啪啪打：“检测到情感类流量峰值，预计今日火锅摊营业额上涨300%，建议追加香料库存。”
社牛鹤妖直接飞上屋顶喊：“全体注意！剑尊官宣现场，速来打卡！错过等下辈子！”
没人敢靠近我们这张桌子。
但他们都不走。有人拍照，有人录符，还有人偷偷捡了块没煮的牛肉塞进怀里。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长老要的是情劫进展，现在证据摆在眼前——剑宗首席用剑气切出双心牛肉，当众推给狐狸精。
这比中蛊发作还像动情。
谢无咎站在我旁边，脸色没变。可他的手指在袖子里动了一下，像是握住了什么又松开。
系统提示跳出来：
【情绪值+0.1%】
【无情道裂缝+15μm】
我低头看那盘肉。
六条尾巴根有点发热。封神榜碎片微微震动，像是在笑。
我把整盘牛肉倒进灵泉池。
锦鲤哗啦跳出水面，争抢着吃。剑尊十号一口吞下最大那片，背鳍银纹闪了闪。
我从怀里摸出一本话本，《霸道剑尊爱上我》第三章。翻到中间，夹进去一片双心牛肉。
“这剧本得改名了。”我说，“叫《他装不住了》。”
谢无咎看了我一眼。
我没躲开视线。
我们之间现在有种默契。不需要说破，也能接住对方的招。
他转身去洗剑。
弟子们还在外面吵。
“你说这肉能拍卖吗？”
“当然能！我认识黑市掮客，起拍价一百上品灵石！”
“别傻了，这种信物至少值三百！关键是来源正当——剑尊亲切、亲推、亲自无视宗规！”
“已挂单！商品名：‘一剑切两心’限量款牛肉残片，附赠无咎峰地砖碎屑！”
猫会计蹲在摊位前更新账本：
【非法交易预警：心形牛肉残渣共流出7.3克，成交均价82灵石/克，溢价率4100%】
【建议启动知识产权保护程序】
合欢宗女修摇着团扇走过来，瞥了眼池子里欢快的锦鲤：“哎呀，情蛊没发作，爱蛊先种下了呢~”
她身边小师妹脸红：“师姐你别乱讲……”
“这哪是乱讲？”她轻笑，“剑意绕指柔，心头血化汤，分明是双向奔赴的前兆嘛。”
魔尊抱着酒坛晃出来，醉醺醺念诗：
“一剑霜寒十四州，
如今只为一人留。
若问此心归何处，
心形牛肉锅里游。”
我差点呛住。
谢无咎在池边停下。
他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忽然抬手，剑气掠出。
不是攻击，是修补。
池边一块松动的石板被无形之力推回原位，裂缝弥合。那是昨天狼妖来时撞坏的，一直没人管。
他做完就走。
白衣背影穿过晨雾，像一把收进鞘的剑。
但我注意到，他左手贴着腰侧，动作很轻，像在护着什么东西。
玉佩？
还是……心跳？
我回到静室，拿出狼毫笔，在纸上画路线图。
从膳房到主殿，三条暗渠交汇点标红。锦鲤可以传信，但需要新指令。不能再靠运气。
笔尖顿了顿。
我想起刚才那一盘双心牛肉。
不是故意的。他想控制，但没做到。那种失控很小，只有懂的人才看得出来。
可正是这种藏不住的瞬间，最危险。
长老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如果他们查到那杯奶有问题……
门外响起脚步声。
很稳，节奏清晰。
谢无咎回来了。这次没带托盘，也没敲门。
他在院中站定，抬头看向我的窗户。
我打开窗。
他对我说：“明天早餐，换你做饭。”
我点头：“行，煮粥？”
“随便。”他说完转身，却又停住，“别放奶。”
我明白他的意思。
奶已经被盯上了。再出现就是破绽。
“那就煮豆浆？”我问。
他没回答，走了。
但我看见他耳尖有点红。
系统又弹出来：
【情绪值+0.05%】
【裂缝波动频率上升】
我关上窗，把话本塞进枕头底下。
外面天光大亮，弟子们还在议论纷纷。
有人说看见剑尊今早切肉手抖了。
有人说那根本不是抖，是剑意缠绵。
还有人说，不信邪自己试了，结果把手指划破了，嚎啕大哭。
我趴在桌上写新条款：
《情劫合规管理补充协议》
第1条：禁止使用本人体液作为烹饪原料（含但不限于狐火乳、妖血调味）
第2条：所有心形食品需标注“艺术加工，不代表真实情感状态”
第3条：允许剑尊以非语言方式表达关心，但不得触发宗门监察阵法警报
写完扔进抽屉。
窗外，谢无咎站在练功台上，开始练剑。
春山剑意。
第一式起手，平稳。第二式转折，流畅。第三式收势，落地无声。
可当他收剑入鞘时，袖口飘出一缕极细的剑气。
那道气在空中绕了个圈，变成一个小小的双心结，悬了半秒，才散开。
他自己都没发现。
我却看清了。
他以为藏得很好。
其实早就漏了馅。
就像那碗面里的奶，明明不想喝，还是喝了。
就像那盘牛肉，明明可以切成方块，却成了双心。
就像现在，明明想斩断一切杂念，剑气却替他画了个舍不得抹掉的符号。
我摸出手腕内侧的监视图腾。
它还在发烫。
但不是警告。
是兴奋。
整个宗门都在悄悄嗑糖。
没人说话，但每个人都懂。
这是一种集体默契的狂欢。
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地里弹幕刷爆。
【#建议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
【#工具狐反向驯化成功】
【#无情道崩塌倒计时】
我站起来，推开全部窗户。
风吹进来，把纸上的字吹得哗哗响。
谢无咎在院子里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也看着他。
谁都没动。
谁都没说话。
阳光落在他肩上，有一片落叶缓缓飘下，被一道看不见的剑气切成两半，整齐分开，落在他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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