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停在院门外。
丹心阁长老跨过门槛，靴底碾碎了一片薄冰。他目光扫过我肩膀上的血迹，又落在谢无咎手上——那根缠着红绳的尾巴还被他攥着，没松。
“首席。”长老声音冷得像淬了药渣，“你已失守剑心，此妖染你白衣，按宗规当立即回收封印。”
谢无咎没动。
他慢慢站起来，动作很稳。左手依旧握着我的尾尖，右手抬起了剑。
剑锋垂地，雪面划出一道细痕。
长老嘴角扬起一点弧度，像是赢了。他往前半步，伸手：“把妖尾交来，情劫重置，尚可挽回。”
我没有后退。
六尾展开，挡在身前像一面墙。封神榜碎片在皮下滚烫，像是要烧穿骨头。
谢无咎忽然动了。
剑光一闪，回锋疾掠。
“嗤——”
一声轻响。
长老头顶发冠应声而落，砸进雪里，裂成两半。一缕灰白头发飘下来，贴在他额角。
剑气擦过他的脖子，留下一道红印，但没破皮。
“再敢动她。”谢无咎声音很低，“下次削首。”
空气静了一瞬。
长老僵在原地，手还悬在半空。他慢慢收回手，捂住头，脸色铁青。
“谢无咎！”他咬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情道不容玷污！这是正道大义！”
“我不懂大义。”谢无咎把剑横在身前，“我只懂答应过的事，必须做到。”
“你为一个妖狐对抗整个长老会？”
“不是对抗。”他盯着对方眼睛，“是通知你们——她，不动。”
弹幕炸了。
【合欢宗女修】：啊啊啊他护妻了！！这谁顶得住！！
【魔尊】：霜刃不折，逆天而行。此剑当载史册，名‘断规’！
【猫会计】：警告值拉满，建议立刻启动应急预案，购买宗门冲突险，保额五百万灵石起步。
我没忍住笑出声。
长老猛地扭头看我：“你还笑？你不过是个预定的情劫工具，也配让首席为你违抗宗规？”
“工具？”我抖了抖尾巴，“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监测符改了数值？为什么催情蛊提前爆发？你们想逼他失控，好顺理成章杀我灭口吧。”
长老瞳孔一缩。
“可惜啊。”我指了指谢无咎心口，“你们算漏了信物绑定。生命共享17%，他死我也活不了，我死他也得陪葬。你们现在杀我，等于让他当场暴毙。”
“胡言乱语！”长老怒喝，“哪有这种禁术？”
“不信？”我撩开衣领，露出玉剑吊坠。它还在闪，和心跳同步。“你自己看监测盘去，情劫进度现在是负数，系统都崩了。你们搞的局，烂得连天道都不认。”
长老喘着粗气，袖子一抖，一张符纸燃起青烟，直冲夜空。
求援信号。
我知道他们不会走。
外面山头多了几道气息，藏在雾里，没靠近，也没散。护山大阵的光在天上闪了一下，像是收紧了。
谢无咎低头看我：“能站稳吗？”
“能。”我点头，“就是肩膀有点疼，你砍的，记得赔我一件新衣服。”
“嗯。”他说，“回头给你买火锅店全年毛肚卡。”
“双份牛肚？”
“三份。”
“涮好了放我碗里。”
“做梦。”他扯了下嘴角，“自己动手。”
我们同时笑了。
可笑完那一秒，气氛又沉下去。
长老后退三步，站在院子边缘，手按在腰间令牌上：“谢无咎，你今日之举已触犯宗门铁律。待明日晨钟响，长老会将召开裁决大会，你若不悔改，便不再是首席，也不是剑宗弟子。”
谢无咎没说话。
他只是把剑收回鞘中，然后走到我身边，右手轻轻搭上我未受伤的肩。
雪越下越大。
暖手宝在我口袋里发烫，温度越来越高。我知道反噬快来了。
吊坠还在跳，一下一下，像另一个人的心跳。
我抬头看他。
他也在看我。
“怕吗？”他问。
“不怕。”我说，“你是我的搭档，不是劫数。咱们签了协议的，生死共担。”
“那就好。”他低声说，“接下来可能要逃。”
“早准备好了。”我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图纸，“密道第三条出口通后山断崖，我已经让剑尊十号在那边埋了补给。”
“什么时候画的？”
“你昨天切双心牛肉的时候。”我眨眨眼，“顺便还写了《逃亡期间薪酬补偿附加条款》，你要签字。”
他居然真的接过笔，在角落签了名。
“还有。”我把小竹哨塞他手里，“危急时候吹，猫会计说能召唤社牛鹤妖接应。”
“社牛？”
“就是话多那只。”
他点头，把哨子收进袖子。
远处传来钟声。
不是召集钟，是封锁钟。三短一长，代表护山大阵即将闭合，所有弟子归殿，不得擅离。
我们没动。
脚下的裂缝还在，黑漆漆的，像条冻住的蛇。谢无咎用剑气加固过一次，但现在边缘开始冒白雾，说明灵力在流失。
他知道撑不了太久。
“等阵关了。”他低声说，“我们就往断崖走。”
“嗯。”
“别掉队。”
“你不准摔跤。”
“……我尽量。”
他又看了眼天。
云层压得很低，灵气流动变得粘稠。大阵的光圈一圈圈收缩，从外门开始，往主峰逼近。
我们站着的地方，还没被罩进去。
但快了。
我摸了摸第六尾，那里有点麻，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封神榜碎片突然震动，一行字浮出来：
【规则扭曲值+5%，漏洞之力剩余两次】
我把它拍进谢无咎手里。
他看完，眼神变了。
“他们不只是想杀你。”他说，“他们在改写宗门法则，要把你变成可回收资源。”
“我知道。”我冷笑，“所以这次不是逃命，是掀桌子。”
“嗯。”他握住我的手，“一起。”
外面没人进来。
长老退到了院门外，和其他人聚在一起。他们没散，也没攻，像是在等什么。
等阵完全闭合。
等我们被困死。
谢无咎把剑重新抽出一寸。
剑鸣轻响。
雪地上，我们的影子靠得很近。
暖手宝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
吊坠闪得越来越快。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也听见他的。
然后——
他吹了哨子。
一声短，两声长。
哨音划破风雪。
远处山头，一只鹤突然展翅，鸣叫一声，冲进云层。
下一秒，无数鹤影从各峰飞起，绕着剑宗盘旋，叫声此起彼伏。
合欢宗女修的声音顺着风飘来：
“姐妹们！直播开启！标题就叫——《首席带狐逃婚，全宗追捕现场》！打赏刷起来！”
【猫会计】：突发！首席叛逃事件，预计损失灵石八十万，建议立即启动危机公关预案，发布澄清公告（内容：首席恋爱脑属实，但颜值在线，可接受代言）。
【魔尊】：万鹤齐鸣送孤影，一剑劈开生死门。此夜当记入史册，名曰‘堕凡夜’！
谢无咎看着漫天鹤影，终于笑了笑。
“你的朋友？”他问。
“合伙人。”我说，“沈青蔷投资，我负责流量。”
他点头：“挺厉害。”
“那当然。”我拽着他手腕，“走不走？再不走就要被包饺子了。”
他嗯了一声，握紧我的手。
剑未归鞘。
我们转身，朝着断崖方向迈步。
第一道封锁光柱落下，砸在身后三丈处，炸开一片雪雾。
第二道紧随其后。
我们没回头。
跑过前坪，踩碎冰面，冲向山道入口。
他的剑气在前方开路，劈断拦路的藤蔓。
我的尾巴扫过地面，留下一道灼痕。
暖手宝在口袋里发出最后一声嗡鸣。
吊坠的光，和心跳，彻底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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