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背后的凝视

晨光刚切开百叶窗的缝隙，手机闹钟就尖锐地刺破寂静——七点半，距上班打卡只剩四十分钟。虞意猛地弹坐起身，太阳穴突突直跳，昨夜黑色笔记本的阴影还黏在眼底，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像针一样扎着耳膜。

冷水泼在脸上的瞬间，镜子里苍白带青黑的脸让她打了个寒颤。陌生邮箱、已发送邮件、夜神月那双锐利的眼睛……不是噩梦。她抓过米色衬衫胡乱套上，扯平西装裤的褶皱，连口红都没涂就抓起背包冲出门，楼道感应灯的光影在身后追得急促，像极了她擂鼓的心跳。

地铁站人潮汹涌，虞意被裹挟着前进，指尖冰得发僵。攥紧的手机屏幕漆黑，可那串邮箱地址像活物，隔着屏幕死死盯着她。“虞意姐，早啊，脸色好差！”前台林晓的招呼刚落，她已快步冲进电梯，不敢与人对视——眼底的慌乱藏不住。

办公室里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组长几乎是踩着她的脚步声过来：“警方数据报告，十点必须发客户，没问题？”“没问题。”虞意点头时心猛地一沉，昨晚那份含离奇死亡数据的表格，和客户报告有重叠。她必须赌，赌自己没混淆文件，赌没人发现她给夜神月发过数据。

指尖在键盘上飞掠，密密麻麻的犯罪数据里，“心脏麻痹”四个字像烧红的针，总让她想起夜神月口袋里的笔记本。“吃块巧克力！”林晓递来的甜腻感刚化开，电脑右下角突然弹出邮件提示——陌生邮箱！

虞意瞬间绷紧了神经，余光扫过四周，飞快点开：“数据已收，下午六点，老地方见。”“老地方”是哪？她手指颤抖着改已读为未读，清空缓存，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一整天都是煎熬。核对数据时频频走神，看手表的次数比看屏幕还多。中午林晓聊起基拉，兴奋地说“惩罚坏人真解气”，虞意嘴里的饭突然变得苦涩——她知道那不是巧合，却只能敷衍“可能是巧合”。

下班铃一响，虞意立刻说“加班”，催走林晓。办公室灯光一盏盏熄灭，冷白光只照着她的工位，忐忑、期待、好奇在心里搅成一团。六点整，门被推开，夜神月的黑色风衣带着夜风的凉意，短发整齐，眼神依旧锐利。

“数据不错。”他递来一个黑色U盘，“核对名单身份和犯罪记录，按昨晚格式整理，明天此时交我。”虞意接过U盘，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一颤：“这些人……”“不该问的别问。”夜神月的语气骤然变冷，“记住，你只是工具。”

他报出一串无归属地手机号：“仅我联系你，不准主动打，不准告诉任何人。”虞意低头记号码时，他突然开口：“昨晚你问我为什么不杀你——除了你的能力，还因为你够冷静，比蠢货有用。”话音落，他已推门离去，雪松味消散得飞快。

虞意点开U盘，二十多个名字后面，“抢劫杀人”“贩毒”“性侵”的备注刺得眼睛生疼。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良心和恐惧撕扯着——可拒绝的下场，她不敢想。

午夜时分，咖啡续到第四杯，指尖终于落下。核对到最后一个名字“高桥明”时，新闻推送突然弹出：“企业家之子性侵未成年，证据不足释放”。照片上男人张扬的笑容，配上数据库里多次脱罪的记录，让虞意的愤怒瞬间压过了犹豫。

法律管不了的恶人，夜神月要动手——这一刻，她心里的天平狠狠倾斜。

凌晨一点，数据整理完毕。虞意备份到私人硬盘，把U盘藏进书架顶层的书里。躺在床上，她没做噩梦，只梦见自己站在黑暗中，夜神月朝她伸出手，月光下的身影又神圣又邪恶。

清晨八点半，手机铃声骤响，夜神月的声音冰冷：“十点，公司附近咖啡馆，带数据。”虞意挂了电话，抓起藏着U盘的书冲出家门——她知道，这场关于正义与毁灭的博弈，已经没有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