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渊照焰

当阳光洒落在神界边缘的忘川口时，赏银飞船正悬浮在一道浮空裂谷上方。云雾在船底翻涌，偶尔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崖缝。

沉香正蹲在甲板角落，小心翼翼地用灵符修补着昨日舅舅给他的外袍——那些在战斗中被撕开的裂口触目惊心，用了好几张“织云符”才勉强修复了一个袖口。

“别忙活了小祖宗。”老康从船舱里探出头，手里拎着一个咕嘟冒泡的药罐，热气蒸得他老脸通红，“喏，趁热喝了，你舅舅特调——说是能‘熄火定神、调元护气’。”

沉香瞥了眼罐子里那团泛着妖异红色、还时不时“啵”地炸个泡的液体，嘴角抽了抽：“……他是不是又把药锅炸了？”

“你管那叫药？”葫芦小仙抱着个空碗从厨房爬出来，脸色发青，“我看是辣椒汤里兑了两滴甘露，骗鬼的吧！我早上尝了一口，现在舌头还麻着呢！”

“汪！二郎可是正经神仙！”哮天犬不知从哪里窜了过来，冲着葫芦小仙呲牙，“你要是再敢说他熬的药难喝，我现在就能让你再进麻袋！”

葫芦小仙缩了缩脖子，悻悻地抱紧自己的葫芦。

这时，从船尾传来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杨戬站在船舷边缘，头巾上贴着一枚金银交织的“灵目符”，手指在空中飞快掐诀，眉心微蹙。

“二爷，发现什么了吗？”老姚提着探测仪小跑过去，仪器上的指针疯狂旋转，发出“嘀嘀嘀”的警报声。

杨戬缓缓睁眼，眉头拧得更紧了。“此处的空间残留着一股断裂的波动，像是某种超大能量曾从此处掠过……”他伸手虚按向裂谷方向，“但却没有任何溯源痕迹。”

“不是妖气，不是灵气，也不是魔息……”老姚盯着手里乱码的波形图，胡子翘了起来，“怪了，我记录不下来，像是……多维空间的震荡？”

老康挠了挠头：“咱们不是来抓暴走妖兽的吗？怎么又搞上天地异象调查了？赏银总部给的报酬可没算这一项啊！”

“该干的还是得干。”杨戬叹了口气，收起法诀，灵目符无风自燃，“总之，先把这次的妖兽解决再查这个。老姚，记下坐标。”

“暴走妖兽就在忘川断口附近。”老姚展开地图，眉头紧锁，“看这能量残余的扩散轨迹……我们最好动作快点。”

“好耶！”哮天犬兴奋地跳上了栏杆，“出——发——啦——！”

飞船刚降落在山口，一股腥风便扑面而来。远处传来低沉的兽吼，地面隐隐震动，碎石从崖壁滚落。

“嘀——嘀嘀嘀！”

老姚手中的探测仪突然爆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指针疯狂摆动：“检测到目标出现！三点钟方向！”

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岩壁轰然炸裂。一头足有几丈高的银鬃虎破壁而出，三条巨尾在身后狂舞。它浑身妖纹泛着幽幽的蓝光，每一根毛发都闪着冰晶般的寒芒。巨虎前爪重重踏地，刹那间，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层层冰霜——此虎妖显然已处在暴走临界点。

沉香第一个跃下了甲板。

他右腕翻转，匕首“铮”地弹出，在空气中划出青绿色轨迹。在九转玄功的加持下，他的落势比碎石还快，鞋底擦过虎妖脊背时，刀刃已在其背部拉出三道火星四溅的斩痕。

“漂亮！但别贪刀！”杨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单膝蹲在飞船桅杆上，指间夹着五张定灵符。符纸无风自动，隐约构成五行阵型。

“左右包夹！”

“得令！”众人应声而动，迅速散开阵型。

再说那银鬃虎吃痛狂吼，三条尾巴突然暴涨，如钢鞭般扫向沉香。少年迅速后仰避让，老康的缚妖索也及时缠住了其中一条尾巴。

“小葫芦！现在！”

“知道了！”葫芦小仙咬牙将自己的大葫芦对准了虎妖。随着瓶口喷出白色的丹雾，银鬃虎的动作迟滞了几秒。沉香见状，立刻旋身突刺，光刃直向虎妖眉目！

没成想，刃尖距离虎眼仅三寸时，妖兽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泛起冰蓝妖气。眼看沉香就要被拍中天灵盖——

“嗡——”

一道金光破空而至。沉香猛地回头，只见杨戬单脚踩在山崖边缘，薄唇轻抿着那支泛着金芒的口琴，白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下一秒，他纵身跃下悬崖。

杨戬借着下坠之势，抬腿就是一记猛踹，正中虎妖下巴。银鬃虎踉跄后退时，哮天犬从天而降，浑身燃起金色火焰。她前爪重重踏地，仰头发出一声长啸，随即喷出一道炽热的真火，正好封住虎妖退路。

沉香正要给妖兽致命一击，余光却瞥见岩缝里窜出条赤鳞毒蟒。他急转手腕改刺为挡，刀刃与毒牙相撞迸出刺目火花。

蟒蛇猩红的信子几乎擦到沉香鼻尖，他瞳孔骤缩，那对泛着幽绿毒光的尖牙在他眼底清晰放大。刀刃被毒液腐蚀得“滋滋”冒烟，沉香一个狼狈的侧滚翻，堪堪避过蟒蛇紧随其后的扑咬。

正在他稍作喘息时，一片阴影当头罩下——那头银鬃虎竟挣断缚妖索，利爪闪着寒光直扑沉香后背！

“沉香——！”

杨戬的喊声被爆炸的轰鸣吞没。电光火石间，他猛地吹出一串急促的音符，金色的音波如利刃般“噗”地贯穿虎爪，可自己却露出破绽，被毒蟒粗壮的尾巴狠狠扫中左肋。“咔嚓”一声脆响，鲜血顿时在白色衣袍上洇开大片暗红。

沉香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舅舅！”他猛地起身就要冲过去，却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停住了脚步。

无需言语，舅甥二人同时掐诀。金色玄纹如活物般从脖颈攀上眼尾，四周空气开始疯狂涌动，卷起满地碎石。

杨戬咬牙，强忍着剧痛，染血的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赤红的符咒，将毒蟒死死钉在原地；沉香则捧起宝莲灯，与腕上的红绳相触后，寄出元神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手中光刃自下而上，如流星贯日般洞穿银鬃虎咽喉。

两头妖兽轰然倒地的瞬间，老姚的封印大阵恰好完成最后一笔。金色符纹在空中交织成网，将残余妖气尽数封镇。

“二爷！”老康急得直跺脚，跌跌撞撞就往船上冲，差点被甲板上的绳索绊个跟头。老姚手忙脚乱地翻着储物箱，瓶瓶罐罐哗啦啦撒了一地：“药箱呢？快找止血散！”

杨戬却抬手制止：“无碍，先处理空间震荡……”话没说完就皱着眉头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间缓缓渗出。

沉香一把撕下自己的披肩上的布料，用力按在舅舅的伤口上。少年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发抖，眼角泛着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下次别救我。”沉香声音又低又哑，像是憋着一股怒气。

杨戬却轻笑了一声，染血的指尖揉了揉他的乱发：“那你得学会留意后背。”话音未落突然闷哼一声——原来是沉香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葫芦小仙急得直跺脚：“你们舅甥俩要拌嘴也看看时候啊！”他指着船上疯狂闪烁的探测仪，“又有三只——”

话音未落，哮天犬浑身毛发突然炸开，站在大家面前龇着牙朝远处低吼：“不对！是三十只！全被空间裂缝吸引过来了！”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裂谷深处亮起密密麻麻的妖瞳，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黑压压的兽群宛如潮水般向众人扑来……

“哮天，你带沉香先撤！”杨戬并指疾点肋间穴位，擦掉嘴角的血迹，强撑着站了起来。

“不行！”沉香一把抓住舅舅的衣袖，宝莲灯在他另一只手中绽放出耀眼的金芒，将少年倔强的眉眼映得发亮，“要走一起走！”

哮天犬浑身金焰暴涨：“汪！来不及了！”

第一波妖兽已经近在咫尺——三头铁甲犀牛般的怪物，浑身覆盖着金属般的鳞片，头顶的独角闪烁着危险的电光。它们冲锋带起的罡风将飞船上的木箱掀得七零八落，老康仓皇躲闪，却仍被飞溅的碎片划破了脸颊。

“列阵！”杨戬的喝令穿透兽吼。他右手紧按肋间伤口，左手五指张开，五张灵符悬浮在指尖旋转，“老姚艮位，老康震位，哮天乾位，沉香随我守离位！”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灵符抛向高空，同时吹响口琴。金色音波与符咒在空中交织，化作半透明屏障。首头铁甲犀轰然撞上屏障的刹那，整片空间都为之一震。杨戬闷哼一声，鲜血再次从唇角溢出。

“舅舅！”沉香的瞳孔骤然收紧，刹那间，金色的元神拔地而起。少年元神背后浮现出万千寒芒，无数短刀在空中铮铮作响。随着沉香一声清喝，那些短刀化作金色流光，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吼——”

铁甲犀群被金色刀雨钉在原地，鳞甲缝隙间迸出暗紫色的血雾。但兽潮后方很快又跃出十几只通体赤红的狼形妖兽，它们踩着同伴的瘫软的身体腾空而起，口中喷出的烈焰将屏障烧得滋滋作响。

杨戬按住沉香肩膀借力跃起，白袍在空中翻飞如鹤。他将口琴抵在唇间，吹出的音波凝成实体，化作漫天金戈与火狼相撞。爆炸的气浪掀飞了最近的半截山崖，碎石如雨点般砸在众人撑起的防护罩上。

与此同时，老康的缚妖索如灵蛇出洞，精准缠住三头狼妖的脖颈。可就在他发力收束的瞬间，其中一头狼妖突然浑身泛起诡异的紫光，竟生生将仙家法宝腐蚀出缕缕青烟！

“当心妖毒！”老姚急声提醒，却见另外两头狼妖趁机暴起，利爪直取老康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沉香的元神骤然闪现。他双手结印，金色流光自身后倾泻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细密的锁链。那些光链如有灵性般缠绕而上，将两头狼妖的四肢牢牢缚住，令其悬在半空动弹不得。

身旁，葫芦小仙抓住时机再次释放丹雾，白色雾气弥漫开来，冲在最前的妖兽顿时如陷泥沼。可当雾气触及从后方扑来的六足巨蜥时，异变陡生。巨蜥背上的骨刺突然暴涨，紫电交织成网，竟将丹雾尽数吸收。

葫芦小仙不可置信地张大嘴：“我的丹——”

吸收了丹雾的巨蜥瞳孔由红转金，周身暴走的妖气突然变得凝实有序。它突然立起，前足重重踏地。整个裂谷的地脉灵气被这一踏引动，形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先前筑起的防护罩支离破碎，老康的缚妖索寸寸断裂，葫芦小仙被强风掀飞出去，要不是哮天犬及时咬住他的腰带，差点就坠入深渊。

沉香一个箭步冲到最前，宝莲灯光芒大盛。金色的屏障与地脉冲击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碎裂声。少年双臂肌肉绷紧到极限，额前碎发被气浪掀得狂舞。

“坚持住！”杨戬闪身到他背后，染血的手掌贴上少年脊背。精纯的法力渡入沉香经脉，宝莲灯顿时光华暴涨。可就在屏障即将修复的刹那，巨蜥突然张开血盆大口——

一道缠绕着紫电的光柱轰然而至！屏障应声破碎的瞬间，杨戬猛地拽过沉香，自己却被余波击中。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白衣后背焦黑一片。

“舅舅！”沉香心脏几乎停跳。他咬牙催动宝莲灯，可手里的灯盏却突然剧烈震动，灯芯的火苗“轰”地窜起三尺高。

一股灼热的灵流从掌心涌入沉香的四肢百骸，他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燃烧的山巅、断裂的锁链、还有……一片金红色的羽翼？

没等沉香看清，灯焰突然一分为十，化作数十道金色流光激射而出。那些光箭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命中最近的妖兽。

令人意外的是，被击中的妖兽并未倒下，而是突然停止了攻击。它们发出困惑的低吼，眼中的血色如潮水般褪去，暴戾的神情逐渐被迷茫取代。最让人惊讶的是那头最先倒地的银鬃虎——它身上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开始愈合。它挣扎着从法阵残迹中站起来，却只是茫然地甩了甩头，冰蓝妖纹逐渐恢复成温和的银白色。

沉香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杨戬同样露出诧异的神色。旁边的葫芦小仙左顾右盼，突然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喂喂！你们快看天上！”

天幕尽头，一道璀璨的金红光痕划破长空，宛如神明用蘸满朱砂的毛笔在宣纸上挥毫一撇。那光芒在众人视网膜上留下炽热的残影，隐约可见几根鎏金尾羽拖曳着流火掠过苍穹。羽翼所过之处，破碎的空间裂缝竟开始缓慢愈合，连肆虐的混沌之气都为之一清。

所有妖兽齐刷刷仰头望天。最众人最近的一只蓬尾玄狐甚至前爪触地，做出跪拜姿势。

“玄鸟……”杨戬睁大双眼，下意识抚上眉心那道纹印。他衣襟上的血迹在玄鸟光芒映照下竟变成细碎的金沙，随风飘向正在复原的裂谷。

哮天犬突然竖起耳朵：“汪！裂缝里还有东西！”

众人纷纷围拢。只见最后一道空间裂隙中，缓缓浮出半截断裂的青铜锁链。锁链上刻满镇压符咒，此刻正在玄鸟余晖中寸寸崩解。无数光点从锁链中逸散，融入四周山岩的瞬间，竟有嫩绿的新芽破土而出。那些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展叶，转瞬间便开出星星点点的繁花。

“天庭的镇妖锁？”老姚皱起眉头，指尖捻着胡须，“原来竟是玄鸟在修复被强行镇压的地脉……这些妖兽只是在……”

“适应。”杨戬轻声接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沉香慌忙扶住他，却发现舅舅嘴角的血迹里混着点点金光。“就像被关在黑屋里太久的人，突然见到阳光会暂时失明。我想，这些妖兽并非天生暴虐。它们是被天庭长期镇压，灵力尽失后突然获得自由，无法控制体内奔涌的力量才陷入狂暴。”

仿佛印证着他的话，那两头被沉香元神束缚的妖狼轻轻落地。它们迟疑地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花香，竟慢慢走到杨戬跟前，湿润的鼻尖小心触碰他染血的衣角，发出幼犬般的呜咽声。

沉香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元神收回时带起的金光与飘落的花瓣交织在一起。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杨戬，却在触及舅舅手腕的瞬间睁大眼睛——

“舅舅，你的伤！”少年瞳孔骤缩，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众人这才发觉，杨戬素白衣袍下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翻卷的皮肉间游走着细如发丝的金色光缕，最骇人的那道贯穿伤处，甚至能看见莹白的骨骼正在金芒中重塑。

“这玄鸟不是‘灭世之鸟’吗？”老康挠着后脑勺，满脸困惑地看着满地新生的花草，“怎么会有……治愈之力？”

杨戬的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他仰望着天际残留的金红光痕，下颚线条绷得极紧：“现在看来，玄鸟是在修复天地秩序。”那些飘落的光羽在他掌心化作细碎星火，“我们可能……都被天庭骗了。”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沉香从未见过舅舅露出这样的神情——那双总是平静如深潭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足以焚天的怒意。

哮天犬不安地蹭了蹭他的腿，杨戬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攥得发白的拳头。他垂眸看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血痕，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更多的却是决绝。

“走吧，”杨戬突然转身，语气平静得可怕，“今日的赏钱不要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老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老姚一把拽住。只见杨戬径直走向飞船，脚步却在经过那头银鬃虎时微微一顿。妖兽温顺地伏低身子，银白色的皮毛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沉香看着舅舅的背影，抿了抿唇，突然明白过来——那些被玄鸟释放的妖兽，不正是和他们一样，都是天庭谎言的受害者吗？

夕阳沉入裂谷尽头，只留断崖上最后一抹金红余辉。

远处的妖群已散，银鬃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抖了抖肩上的尘土，随其余妖兽一道缓缓踏入渐闭的裂缝。山林重新归于沉寂，只余清风拂过残阵，卷起零星花瓣与符纸碎屑，在空中盘旋飘落。

“都撤了。”老姚收回最后一枚探测符，语气凝重，“可这事，估计没完。”

“当然没完。”杨戬站在飞船甲板上，背对着众人，叹了口气，“从玄鸟复苏起，天地就再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他缓缓抬眸望向天际，那抹金红早已消散，但掌心仿佛仍沾着未尽的余温。

沉香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牵住了舅舅微凉的指尖。触到的刹那，少年心头一颤——那修长的手指冰凉如雪，却在相触时微微蜷缩，像是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

“舅舅……”沉香喉头发紧，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你打算……彻查到底吗？”

杨戬垂着眼睫，良久淡淡地“嗯”了一声。

“若玄鸟真是维系天地的灵源，那我们就曾……亲手助纣为虐。”他的声音很轻，指尖却轻轻颤了颤，“不能再让任何无辜的妖，或人，像他们那样倒在乱世之中。”

杨戬顿了顿，转身扫过众人疲惫却仍精神昂扬的面孔：“从明日起，我们专接玄鸟余波修复任务，全程记录，全程审查。任何异常，任何疑点——一律上报，不得遗漏。”

老姚捋着胡须缓缓颔首；哮天犬一反常态地收起舌头，严肃地点点头；葫芦小仙抱着他的大葫芦，难得没有插科打诨，只是郑重地“嗯”了一声。

“那我们今晚……？”老康搓了搓手，试着缓和气氛，“是睡觉、开饭，还是先灌点你那‘辣椒汤特调’？”

“先吃饭，吃完还要校对数据、修图册、归档。”老姚面无表情地翻出厚厚一叠文书，随即叹了口气，“还有，二爷，您的伤口还是复查一下为好。”

杨戬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扯了扯衣角，将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金纹疤痕盖住。

“各就各位。”他轻声道。

飞船的引擎在驱动下渐次启动，灵核嗡鸣声渐强。层层流云在舷窗外翻涌退散，而裂谷深处那抹金红余晖依然倔强地亮着，像永不瞑目的眼睛。

星火未泯，真相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