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零悬危（上）

沉香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前方岩壁上，一片幽蓝的光晕毫无征兆地“噗”一声熄灭。紧接着，以那一点为中心，成片的光苔接连黯淡，暗潮般的黑影从中心迅速蔓延，以骇人的速度向外扩散！

仅仅一息之间，整个山谷的光亮被彻底吞噬，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幽暗之中。只剩下沉香手中的宝莲灯闪烁着温润金辉，在绝对的黑暗中辟出一方安然的天地。

“戒备！”杨戬厉喝出声，口琴已抵在唇边。

众人迅速摆开防御阵势，严阵以待。

然而过去许久，预想中的攻击却并未发生。岩缝后的眼睛眨了眨便消失无踪，那些蠕动的阴影也在距离他们数尺之外停下，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阻挡，只敢在光晕边缘扭曲变形。

这般情景，饶是再笨也都看得出这不过只是虚张声势。哮天犬从喉间挤出一声不满的低呜，后腿猛地发力，如一道离弦之箭扑向最近的岩壁。白犬在阴影先前盘踞之处嗅探片刻，随即叼起一团还在微微扭动的黑影，得意地晃着尾巴跑了回来。

哮天犬脑袋一甩，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便“啪唧”一声，软绵绵地掉在了地上。众人纷纷好奇地围拢上来，端详着这个被哮天犬“请”回来的不明生物。

葫芦小仙第一个壮着胆子，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团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黑色物体。

只听“吱”的一声短促惊叫，那团子猛地一颤，伸出四只勉强能辨认的又短又胖的小爪子，在空中慌乱地挥舞起来。它费力地撑起圆滚滚的身子，仰起头，用两颗红豆似的眼睛，惊恐万状地瞪着周围这一圈“庞然大物”。

众人：“……？”

“这……该不会就是影妖吧？！”老康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看看地上那团巴掌大、抖得像筛糠的小东西，又回想了一下刚才那铺天盖地的恐怖影子，一脸世界观受到冲击的表情，“刚才那吓死人的影子就是这小东西弄出来的？！”

老姚看着地上那团瑟瑟发抖的小东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捋了捋胡须，无奈道：“典籍之中，关于影妖形貌的记载……未免过于简略了。”

哮天犬凑上前去，用鼻头轻轻碰了碰小影妖，见它害怕地缩了缩，立刻懂事地退回到杨戬腿边，尾巴却甩得像风车似的。“汪！软软的！”哮天犬吐了吐舌头，仰头报告，又使劲吸了吸鼻子，“而且它身上的味道好奇怪……一股焦糊味里，还混着刚才那泉水的甜甜的味道！没错没错，二郎，就是这股味儿！偷水贼肯定是它们！”

小影妖似乎听懂了“偷水贼”三个字，两颗红豆眼瞬间蒙上了一层水光，满是委屈。它发出一连串更加急促的“吱吱”声，四只小短爪在空中慌乱地比划着，像是在拼命解释什么。

“它在说啥？”老康一头雾水。

“谁知道呢，叽里咕噜的。”葫芦小仙摊手。

杨戬轻叹一声，将口琴收回怀中，俯身蹲了下来。他刻意放缓语调，声音温和：“小家伙，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天泉镇的泉水，是你们取走的，对吗？”

小影妖仰头望着杨戬，眼睛眨了眨，似乎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不那么具有压迫性，稍微镇定了一点，但它开口时，发出的依旧是无人能懂的“吱吱啾啾”。

沟通陷入了僵局。沉香看着那小团子焦急又害怕的样子，抿了抿唇，抬眼扫过四周——当瞥见正用后腿挠痒痒的哮天犬时，忽然眼睛一亮。

“舅舅，”沉香开口，目光仍落在哮天犬身上，“哮天……也算妖族吧？”

“汪？！”突然被点名的哮天犬停止了挠痒，歪着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沉香，又看看地上那团黑煤球，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更大的疑惑，“让我跟它说话吗？可它是‘吱吱’，我是‘汪汪’啊！”

杨戬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试试看吧。哮天，不用完全懂它说什么，感受它的情绪，推测出大致意思，用你的方式回应就好。”

哮天犬虽然仍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颠颠地跑过来，重新凑到那小 沉香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前方岩壁上，一片幽蓝的光晕毫无征兆地“噗”一声熄灭。紧接着，以那一点为中心，成片的光苔接连黯淡，暗潮般的黑影从中心迅速蔓延，以骇人的速度向外扩散！

仅仅一息之间，整个山谷的光亮被彻底吞噬，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幽暗之中。只剩下沉香手中的宝莲灯闪烁着温润金辉，在绝对的黑暗中辟出一方安然的天地。

“戒备！”杨戬厉喝出声，口琴已抵在唇边。

众人迅速摆开防御阵势，严阵以待。

然而过去许久，预想中的攻击却并未发生。岩缝后的眼睛眨了眨便消失无踪，那些蠕动的阴影也在距离他们数尺之外停下，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阻挡，只敢在光晕边缘扭曲变形。

这般情景，饶是再笨也都看得出这不过只是虚张声势。哮天犬从喉间挤出一声不满的低呜，后腿猛地发力，如一道离弦之箭扑向最近的岩壁。白犬在阴影先前盘踞之处嗅探片刻，随即叼起一团还在微微扭动的黑影，得意地晃着尾巴跑了回来。

哮天犬脑袋一甩，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便“啪唧”一声，软绵绵地掉在了地上。众人纷纷好奇地围拢上来，端详着这个被哮天犬“请”回来的不明生物。

葫芦小仙第一个壮着胆子，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团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黑色物体。

只听“吱”的一声短促惊叫，那团子猛地一颤，伸出四只勉强能辨认的又短又胖的小爪子，在空中慌乱地挥舞起来。它费力地撑起圆滚滚的身子，仰起头，用两颗红豆似的眼睛，惊恐万状地瞪着周围这一圈“庞然大物”。

众人：“……？”

“这……该不会就是影妖吧？！”老康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看看地上那团巴掌大、抖得像筛糠的小东西，又回想了一下刚才那铺天盖地的恐怖影子，一脸世界观受到冲击的表情，“刚才那吓死人的影子就是这小东西弄出来的？！”

老姚看着地上那团瑟瑟发抖的小东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捋了捋胡须，无奈道：“典籍之中，关于影妖形貌的记载……未免过于简略了。”

哮天犬凑上前去，用鼻头轻轻碰了碰小影妖，见它害怕地缩了缩，立刻懂事地退回到杨戬腿边，尾巴却甩得像风车似的。“汪！软软的！”哮天犬吐了吐舌头，仰头报告，又使劲吸了吸鼻子，“而且它身上的味道好奇怪……一股焦糊味里，还混着刚才那泉水的甜甜的味道！没错没错，二郎，就是这股味儿！偷水贼肯定是它们！”

小影妖似乎听懂了“偷水贼”三个字，两颗红豆眼瞬间蒙上了一层水光，满是委屈。它发出一连串更加急促的“吱吱”声，四只小短爪在空中慌乱地比划着，像是在拼命解释什么。

“它在说啥？”老康一头雾水。

“谁知道呢，叽里咕噜的。”葫芦小仙摊手。

杨戬轻叹一声，将口琴收回怀中，俯身蹲了下来。他刻意放缓语调，声音温和：“小家伙，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天泉镇的泉水，是你们取走的，对吗？”

小影妖仰头望着杨戬，眼睛眨了眨，似乎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不那么具有压迫性，稍微镇定了一点，但它开口时，发出的依旧是无人能懂的“吱吱啾啾”。

沟通陷入了僵局。沉香看着那小团子焦急又害怕的样子，抿了抿唇，抬眼扫过四周——当瞥见正用后腿挠痒痒的哮天犬时，忽然眼睛一亮。

“舅舅，”沉香开口，目光仍落在哮天犬身上，“哮天……也算妖族吧？”

“汪？！”突然被点名的哮天犬停止了挠痒，歪着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沉香，又看看地上那团黑煤球，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更大的疑惑，“让我跟它说话吗？可它是‘吱吱’，我是‘汪汪’啊！”

杨戬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试试看吧。哮天，不用完全懂它说什么，感受它的情绪，推测出大致意思，用你的方式回应就好。”

哮天犬虽然仍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颠颠地跑过来，重新凑到那小影妖面前，歪着脑袋，喉咙里发出代表友好的“呜噜呜噜”声。

小影妖先是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但很快，它似乎从哮天犬的气息中捕捉到了同属妖族的“共鸣”，红豆眼里的恐惧褪去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它试探性地也发出几声细弱的“吱吱”。

哮天犬一听，兴奋地摇了摇尾巴。她伏低身子，又轻轻叫了几声。

小影妖似乎放松了许多。它直起圆滚滚的身子，“啾啾”地叫个不停，一会儿用胖爪子指指自己，一会儿又做出躺倒的姿势。

“汪！它说它们好渴，好难受……”哮天犬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努力转述着感受到的情绪，“身体里面像有火在烧！”

杨戬眉头微蹙：“问问它们为什么要取泉水？”

哮天犬低头又“呜噜”了几声，小影妖激动地挥舞着小短爪，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叫声。

“它说……它们的家，亮起来了……不对，是烫起来了……”哮天犬使劲甩了甩脑袋，努力把接收到的信息转化成语言，“有一股看不见的、很烫很烫的东西，从地底冒出来，把它们住的地方变得好亮好热，它们躲在哪里都没用，快被烤化了……喝那个凉凉的水会舒服一点点，但它们不敢多拿，只拿一点点……”

“看不见的滚烫之物？”老姚捻着胡须，沉吟道，“莫非是地火异动？或是……某种至阳之气泄露？”

葫芦小仙捏着下巴，仔细端详小影妖焦黑的身体边缘：“看这模样，确实像是被纯阳之气伤到了根本……可这不周山遗迹，按理说该是极阴之地才对啊……”

小影妖见众人似乎没有恶意，还试着理解它的困境，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它转过身，朝着刚才藏身的岩壁方向，发出几声清亮的“啾啾”声。

片刻寂静后，岩壁的阴影处先是探出几个同样圆滚滚、顶着红豆眼的小脑袋。小脑袋们小心翼翼地张望着，当发现打头阵的小影妖不仅安然无恙，还和那只大白狗“相谈甚欢”时，阴影里顿时传来一阵细碎的窸窣声。

紧接着，在众人略带惊愕的目光中，一只、两只、三只……成百上千只巴掌大小、焦黑滚圆的小影妖，如同黑色的潮水般从各个岩石缝隙、阴影角落里涌了出来。它们挤挤挨挨地聚在一起，成千上万双红豆眼齐刷刷地望着杨戬一行人。

“我滴个乖乖……”老康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小团子大军，忍不住咂舌，“这得有多少啊？刚才那吓死人的影子，就是你们这些小不点凑一起弄出来的？”

先前那只小影妖挺了挺圆滚滚的小肚子，似乎有点小骄傲地“吱”了一声，像是在承认。

哮天犬兴奋地在影妖群边上跑来跑去，尾巴摇得像螺旋桨：“汪！好多好多！味道都一样！都是焦焦的，香香的！”

沉香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低头看着一只小影妖几乎要扑到自己鞋面上，下意识地抬了抬脚，却又不知该往哪里放。只好一步步慢慢后退，直至后背贴紧了杨戬，才稍稍定下心来。

杨戬会意，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示意他不必紧张。紧接着他俯身蹲下，眉眼含笑地望着这些叽叽喳喳的小影妖，温声问道：“嗳，小家伙们，你们说的那个‘看不见却很烫的东西’在哪里？可以带我们过去看看吗？”

在哮天犬连比划带叫的沟通下，为首的影妖——也就是最初被叼出来的那只，跟旁边几个小伙伴凑到一块儿，“啾啾啾”地低声商量了一会儿，然后转回身，冲着大家用力点了点头。它抬起小胖爪坚定地指向深处，仰头发出一串清脆的叫声，俨然一副小指挥官的架势。

霎时间，庞大的影妖群如同接收到指令，迅速汇成一条有序的黑色河流，在崎岖岩地间灵活穿梭，向前奔涌。

杨戬回身看向众人，微微颔首。一行人跟随这支奇特的向导队伍，朝着不周山腹地缓缓行去。

沿途的景象逐渐变得诡谲。本就稀薄的光线几乎被吞噬殆尽，岩壁上那些发光的苔藓与菌类变得稀疏寥落，幽光也愈加黯淡，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制，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影妖族群七弯八拐，最终在一个巨大的裂隙前停了下来。裂口处的空气隐隐波动，如同大漠上方蒸腾的蜃气般微微扭曲着，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安的焦灼气息。

一直在哮天犬脚边打转的小影妖突然“吱吱”急叫起来。它爪子指向裂隙深处，圆滚滚的身体不住地发抖，显然对里面的东西害怕极了。

“汪，它说，那个很烫的坏东西，就在里面！”哮天犬猛地抬头，朝裂隙方向使劲吸了吸鼻子，随即却像被什么呛到似的，难受地甩了甩头，“这个味道……怎么感觉有点儿熟悉，扎得鼻子痒痒……”

杨戬揉了揉哮天犬的脑袋，缓步走到裂隙前停了下来。他伸手扶住岩壁，朝幽深的洞内望了望，眉头微微蹙起，随即从怀中取出口琴。

“我走前面。”

说罢，他率先迈步，身影没入了裂隙之中。沉香见状，立刻如影随形般紧跟而上。众人也不敢怠慢，当即压低身形，依次进入那道裂口。而在他们身后，那片由无数小影妖汇聚成的黑色潮水，也无声涌动起来，向着裂隙深处倒灌而入。

裂隙之后是一条狭长而曲折的天然甬道，仅容一人而行。岩壁湿滑，头顶不时有冰冷的水珠滴落，在寂静中发出“嘀嗒”的声响。

葫芦小仙抱着他的大葫芦，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逼仄的通道里挪步，湿滑的岩壁不时蹭过他的肩头。他忍不住压着嗓子絮叨起来，那声音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哎呦喂……这、这路可真够瞧的，又窄又滑的……我说，这些小煤球们平时就住这种地方？也太艰苦朴素了吧！”

“这鬼地方，怎么越走越憋屈……”老康喘着粗气，费力地侧身挤过狭窄的石壁。结实的身子擦过岩面，苔藓在他臂间一抹而过，留下道暗绿的印痕。他咂了咂嘴，闷声道：“还有这湿气也真够呛的，衣服都快黏在身上了。”

“嗯，空气里的水汽很重。”老姚侧过身，指尖小心地划过一道不断渗水的石缝，沉吟道，“但不似天然寒湿，倒像是……某种高温能量急速冷却后形成的冷凝水汽。”

沉香全程眉头紧蹙，薄唇抿成一条线，紧紧跟在杨戬身后。他一手捧着宝莲灯，另一手则贴着岩壁探路。偶尔有水珠自头顶滴落，他立刻警觉地抬头，目光如电般扫向黑暗深处。

“汪！还模（没）到吗？”哮天犬早已一狗当先挤到了最前头。白犬在杨戬身边蹦蹦跳跳，嘴里还小心翼翼地叼着那只领路的小影妖，以至于说话时不得不努力维持着嘴型，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那些烫使（死）人的坏哝西（东西）到底债哪以（在哪里）啊？”

小影妖在狗嘴里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伸出一只小爪子，指向通道深处，“吱吱”叫了两声，表示就快到了。

又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隐约透出一片朦胧的光亮，同时传来的，还有一片密集而压抑的“吱吱啾啾”声。一股温热黏腻的气流随之扑面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杨戬忍不住眯了眯双眼。

“看到出口了！”老康精神一振。

当众人终于走出通道，一个巨大的地底岩洞赫然呈现于眼前。视野豁然开朗的刹那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奇景所慑，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洞顶高悬，无数钟乳石森然林立，宛如一片倒悬的森林。幽蓝色的水珠自石尖缓缓凝聚，不时坠入下方墨色的水洼里，漾开圈圈涟漪。洞壁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结晶矿物，在宝莲灯光的映照下折射出迷离梦幻的光晕，将整个洞穴点缀得如同璀璨星河。

走进一些，四壁上影影绰绰地显现出古老壁刻的轮廓。奇花异草、珍禽异兽……部分旁侧还伴有古文字注解。无数影妖就栖息在这些壁画之下，它们或是蜷缩在结晶矿物的微光中，或是吸附在钟乳石投下的阴影里，密密匝匝，连绵成一片，如同给这片地下仙境铺上了一层流动的黑色天鹅绒。

“我滴个乖乖……”老康仰着头，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合上，“这也太……太壮观了！这些小煤球，还挺会挑地方住啊！”

葫芦小仙眼睛发直，盯着洞壁上那些流光溢彩的结晶，猛吸一口气：“哦哟——这可都是些安魂定魄的极品宝材啊！外头一小块都够神仙打破头……这里竟跟不要钱似的！”他激动得搓手跺脚，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撬它几块。不料这时沉戬两人的目光同时斜睨而来，葫芦小仙顿时觉得后颈一凉。他讪讪地缩了缩脖子，不得不把那点儿心思乖乖摁了回去。

老姚的注意力则被洞壁上的刻画牢牢吸引。他缓步踱至一面岩墙前，凝神细观：“这些刻画纹路……年代极为久远，气韵浑朴，恐怕真是上古遗存。”

老康也凑上前去，几乎将脸贴在了岩壁上。他瞪着眼睛细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门道：“哎，老姚你说……这会不会是女娲娘娘的手笔？毕竟这不周山——相传就是娘娘的沉眠之地啊！”

老姚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嗯……此事不好妄断。不过，单从这壁刻的内容来看——譬如关于五色天石的这部分记述，确实可能是娘娘亲手所为。”话音未落，他瞥见旁边一幅莲花状仙灯刻纹，不由得微微瞪大了双眼，“嗯？这灯……形制似乎与宝莲灯有几分相似？这铭文……”他眯着眼，努力辨认着那些模糊的刻痕，“灯……祭……阴阳……？”他眉峰渐蹙，“这是何意？”

还没等老姚深入思考，思绪就被身旁老康一声怪叫打断。只见他激动地指着另一幅壁刻，声音都变了调：“哎！你们看！这上头画的是不是就是这群小黑影儿啊——老姚你快过来看看，这旁边写的是啥？”

老姚就这么被老康连拉带扯地拖离了原地。两人转身的同时，杨戬的目光也无意间落在了那副莲花仙灯的壁画上。层层舒展的莲瓣映入眼帘，他眉头微蹙，心中莫名掠过一丝异样。正欲凝神细看，视线流转间，却忽然察觉蜷伏在在壁刻下方的那群影妖状态很不对劲——它们圆滚滚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软软地瘫在冰冷地面上，蜷缩成团微微发抖。几只较小的影妖身上更是飘起点点荧光，身形正肉眼可见地变薄变淡，仿佛正在缓缓逸散。

“它们怎么了？”沉香一直立在杨戬身侧，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惨状。少年心头一紧，想起先前救助荧惑的情形，便下意识运转起宝莲灯，欲用混元气帮忙疗伤。可他刚捧着宝莲灯上前，小影妖们竟齐齐惊叫起来，纷纷瑟缩着躲向角落，仿佛那圣洁的光芒是什么可怕之物。沉香皱了皱眉，虽心有不忍，却也只能无奈地退回到舅舅身旁。

杨戬见状，似乎也十分疑惑。他偏过头，正看见那只被哮天犬含在口中的领头小影妖忽然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身体，并发出焦急的叫声。哮天犬立刻会意，小心地俯身，将它轻轻放到了地上。

小影妖一落地，便焦急地在身上摸索起来，很快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用暗藓精心编成的小锦囊。它用短胖的小爪子迅速解开系带——锦囊刚一打开，一股清冽安宁的灵气便如薄雾般弥漫开来。其中蕴含的明光之力温和纯净，泛着莹莹清辉……这不是启明泉的泉水又是什么？

小影妖小心翼翼地将那捧珍贵的泉水倾倒在几只最为虚弱的同伴身旁。

泉水渗入焦黑土壤的瞬间，那片区域原本躁动灼热的气息竟被慢慢中和，一股阴柔的能量弥漫开来，如同张开一道无形的屏障，为它们撑开了一小片得以喘息续命的安全区。

洞穴内其他随行归来的影妖们也纷纷行动起来。它们从身上掏出大小不一的苔藓水囊，将偷藏而来的启明泉水，倾倒在更多虚弱同伴周围。

一时间，洞穴内亮起了片片柔光，如同黑暗中摇曳的星火，默默维系着这片黑色潮水最后的生机。

“它们偷水真的只是为了活命啊……”老康看着这悲壮的一幕，满腔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到底是什么天杀的东西，把它们逼到这个地步？！”

葫芦小仙看着那些在柔光中勉强稳定下来的影妖们，难得收起了嬉皮笑脸，喃喃道：“这哪是偷……这是救命啊！用至阴的泉水，去中和那股看不见的至阳灼烧……难怪它们身上老一股焦糊味混着泉水味，这是在饮鸩止渴，硬扛啊！”

老姚面色凝重，习惯性地探手入怀，欲取出罗盘锁定那至阳之气的来源，却发现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完全失去了指向作用。“不妙，”他眉头紧锁，“不周山磁场紊乱，罗盘似乎已彻底失灵，无从追踪了。”

哮天犬这时却忽然变得异常焦躁。她不再围着影妖们打转，而是对着洞窟一侧的空域，喉咙里发出警惕的“呜呜”声，鼻子不停地耸动。

“汪！二郎！”哮天犬猛地抬起头，尾巴绷得笔直，对着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区域吠道，“就是那里！味道最浓！又烫又扎鼻子，闻着感觉好难受……之前好像在星星海里也闻到过……”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