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念鱼来

河水没过胸口时，祝十三才彻底松了劲。白天修补猪圈、听母亲念叨西瓜的紧绷感，都被这冰凉的河水泡得散了，只剩月光落在水面的银辉，晃着波纹绕在他指尖。他往河中央走了两步，水到腰腹处，脚底能触到细软的河沙，偶尔有小鱼从脚边游过，带起一阵轻痒的触感。​

　　洗到胳膊上的瓜田泥渍快冲净时，他忽然想起之前在西瓜地用的植药术——既然能催草木、唤乌云行雨诀，还有布雨法诀、御兽诀，是不是也试试？这念头冒出来就压不住，他站在河心，先深吸一口气，回忆着术法口诀里关于“布雨”的片段，指尖轻轻往河面一点。​

　　刚开始没什么动静，只有月光在指尖晃了晃。祝十三没急，再念一遍口诀，体内的气顺着指尖往河面渗——忽然，河面上方的空气里凝出一层细雾，接着有针尖大的雨点儿落下来，“嗒嗒”打在水面，溅起一圈圈极小的涟漪。雨不大，只罩着他周围两三米的范围，像个透明的雨罩，河外围还是干爽的，连岸边的草叶都没沾湿。​

　　“原来还能控范围。相当于一个人形抽水机，这对种植有大用啊。”祝十三低头看着指尖的雨雾，心里暗惊。他收了布雨诀，细雾和小雨立刻散了，河面又恢复了平静，只剩刚才的涟漪慢慢荡开。玩心起了，他又想起御兽诀——村里老人说过，这河里有鲫鱼、草鱼，偶尔还有黑鱼，不知道术法能不能唤来。​

　　他闭上眼，把气沉到丹田，默念御兽诀的口诀。刚开始没动静，脚底的河沙还是软的，只有风掠过河面的轻响。可没过两息，他忽然觉出不对——脚边的水流动得快了些，还有细碎的“哗啦”声从四周传来。​

　　他猛地睁开眼，低头往水里看——月光下，一条银闪闪的鲫鱼正摆着尾，往他脚边游来，离得近了，还轻轻蹭了蹭他的小腿肚，滑溜溜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麻。没等他反应过来，河面上忽然泛起一片细碎的银光——左边有几条草鱼摆着宽尾游过来，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青绿色；右边甚至有两条小黑鱼，贴着水面游，脑袋微微抬着，像是在往他这边望。​

　　祝十三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不过片刻，他周围的河面就聚满了鱼——小的只有手指长，大的有小臂粗，鲫鱼、草鱼、还有些叫不上名的杂鱼，绕着他的身体游动，有的蹭他的胳膊，有的在他脚边打转，甚至有一条胆大的鲫鱼，轻轻啄了啄他的指尖。​

　　“这……这也太神了！”他心里的惊奇快溢出来，忍不住慢慢抬起手，一条小鲫鱼竟跟着往上浮，直到鼻尖快碰到他的手心，才又摆尾游开。他低头看着满圈的鱼群，银辉落在鱼背上，晃得他眼睛发花——以前在村里摸鱼，半天也钓不上两条，现在不过念个口诀，河里的鱼竟全聚过来了，像围着他打转的星星。​

　　他试着往前走了两步，鱼群也跟着动，始终绕着他，不远离也不冲撞，只安安静静地跟着。祝十三忍不住笑了，指尖轻轻碰了碰一条草鱼的背，鱼没躲，反而往他手边靠了靠。他忽然想起家里的猪圈——要是御兽诀能用到猪身上，是不是能让母猪更温顺，小猪长得更快？还有后山的西瓜地，说不定以后也能唤些益虫来帮忙。​

　　玩了约莫一刻钟，他怕家里惦记，才收了御兽诀。口诀一停，鱼群像是得了信号，慢慢散开，有的往河底钻，有的游向岸边，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河面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仿佛刚才的鱼群只是场幻觉。​

祝十三站在河心，冰凉的玉意混着河水的湿意，让他心里又惊又喜。他以前只觉得术法是用来“保命”的，现在才知道，这些本事竟能帮到家里这么多——催西瓜、唤鱼群，以后说不定还能做更多。​

　　他快速洗完澡，穿上干净衣裳往家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踩在田埂的草叶上，还能闻到白天西瓜地的清香。路过村口时，他忍不住往河边望了一眼，河面依旧泛着银辉，好像刚才鱼群聚拢的奇迹，只藏在他一个人的心里。​

　　回到家时，祝升福和陈桂兰已经睡了，只有堂屋留着一盏小灯。祝十三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还在想河里的鱼。困意上来便深沉睡去。